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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人回報1 年前
你看視頻中,這個正在刺繡的男人,他曾經因為刺繡而獲得過世界亞太青年手工大賽的冠軍。他的一手蘇繡手法活靈活現,徐徐誘人。他繡出來的每一件作品都是徐徐如生,唯妙唯孝。
他最厲害的刺繡手法是雙面異色繡,其中,蘇繡雙面繡更是被稱為這個行業裡的經典之作,具有歷史性的傳承意義,並被認定為蘇繡代表性的傳承人。
就是這樣一位優秀的蘇繡傳承人,到底是如何學得一手巧奪天工的繡藝的呢?今天我就帶你走進這個蘇繡小夥的精彩生活。
他原名叫傅建,今年30歲,出生於蘇州市,他們家是一個蘇繡師家,他的蘇繡手藝也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
他從小就是在父輩的家傳蘇繡下生活,經過長時間的耳濡目染,他也是越來越喜歡刺繡。
因為他覺得蘇繡不僅傳統,而且繡出來的作品也是讓人震撼的。
在上大學的時候,他就曾參加過一次刺繡大賽,並且得到了第三的好成績。
雖然當時自己的針法不如一些老前輩的優秀,但是他的作品也算是那一場比賽唯一不同的。
因為他繡的是一副甲蝌蟲樂隊的畫像,也算是在那一場大賽比較新穎的作品了。
經過自己這麼多年的長年累積,他的繡藝手法也是越來越顯熟,他的作品也是站在了這個行業的最頂峰。
甚至他也學會了,用同一根絲線在一張正反面繡出兩種截然不同的東西出來,可謂是蘇繡的頂級手法。
他都學會了,比如這個正面是一隻金絲猴,把它反過來又是一隻可愛的小奶狗,兩種動物的毛髮顏色竟然也都是不同的,這樣的手藝真的是讓人欽佩。
這幅叫做《雙面三翼繡》的自繡,是蘇繡雙面繡上發展而來的自繡新品,正反面都繡著圖案,針法和色調都不同意,所以才被稱之為《雙面三翼繡》。
他也憑藉這獨特的繡藝在行業中獲獎無數,並把這傳統的蘇繡手藝也帶上了世界的舞台,得到了眾多外國網友的追捧和點贊。
他也曾說,蘇繡是一項精美且最費時間的藝術,每一件精美的作品都是繡工們無數個日日夜夜一針一線繡出來的,就是這樣艱辛的完成。
只是為了展現一種傳統的藝術魅力,每一幅蘇繡都是值得收藏的藝術品,並且他認為黃金有價,蘇繡無價。
現在他把自己自繡的作品發布到網上,並不是為了漲多少粉絲,而是想讓更多的人能了解這項傳統的蘇繡藝術,認識蘇繡,讓大家都知道蘇繡在自己的手中會更好地傳承下去。
他說作為一項藝術的傳承人,他有義務把中國的傳統工藝,蘇繡發揚光大。
那麼,看了這個視頻,你喜歡這個小夥子的蘇繡嗎?歡迎評論區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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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人回報1 則回應3 年前
  • 這個中國最會玩的奇才!他用語言騙過了全世界! 作為一名中國人,會講33種漢語方言,以及英、法、德、日、俄、西班牙、拉丁、古希臘等多國語言。 他曾先後任教於: 康乃爾大學、哈佛大學、夏威夷大學、耶魯大學、密执安大學、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等美國各大名校; 回到清華後的他,又教授:數學、物理、 中國音韻學、普通語言學、中國現代方言、中國樂譜樂調、 西洋音樂欣賞、心理學等課程。 他是數學家、物理學家、心理學家、 哲學家、語言學家、音樂家......也是中國現代語言學之父, 他是中國百年,都難再遇的最會玩的奇才,他用語言騙過了全世界,他就是趙元任 1892年11月3日,趙元任在天津出生了,剛一落地,還沒來得及哭上幾聲,他就差點被當做女孩紮了耳朵眼兒,原來他的父母在他出生前請了算命的,算命的說肯定生的是個女孩,於是他的父母提前備好了針,就等着他出生。 他的母親擅長詩詞及崑曲,他的父親中過舉人,擅長吹笛,被稱為 “晚清公子”。 書香門第出才子, 他從小就“異於常人”,對各種社會和自然現象充滿好奇, 喜歡觀察、比較、琢磨背後的規律,還愛跟保姆、親戚、同學學各種方言,曾經他祖父從常州請來,一位姓陸的先生教他唸書,用的是地道的常州音。於是他學會了用常州方言背誦四書五經。 他的聽覺特別靈敏,能在短時間內,就學會一種方言,此後終生不忘。 9歲時,他的祖父病逝,他隨着全家回到了老家常州青果巷, 在家塾二中讀書。 他又從大姨媽那兒學會了常熟話,從伯母那裡學會了福州話。 一般人語言能力最厲害的時候,就是幼兒時期,學什麼都快, 一旦年齡增長就沒那麼容易了。 但是他的語言能力, 從小到大都一直處於巔峰無敵的狀態。 1907年,15歲的他已會講8種方言,那時他考入南京江南高等學堂預科班,當時全校270名學生中, 只有3個是地道的南京人,他又從這3位同學那兒,學會了地道的南京話。 有一次,他和同學們在同一桌就餐,這些同學來自五湖四海, 一頓飯下來,他就用八種方言,跟同學們挨個兒交流! 那時的他就把學習當做趣味,因而產生了純粹的求知慾。上學對他來說,不是一件“苦差事”,反而是一項令人身心愉悅的探索之旅。 用他的話說:“最緊要好玩。 那時3年預科還沒讀完,他就報考了清華的留學官費生,考試前還自修了拉丁文。1910年7月21日, 他參加了在北京舉行的留美考試。這次考試一共錄取了70名學生,他名列第二,比同批考取的胡適、竺可楨等人,都要靠前許多(胡適第55名) 自然地,他就和胡適等人,一同坐船奔赴去了美國,從此,他和胡適之間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到了美國後,進入了康奈爾大學。可是究競選擇什麼專業讓他很頭疼。老師瞭解到他語言天賦極高,推薦他選擇語言專業。 而他卻選擇主修了數學,還選修了物理學、哲學、邏輯學、音樂…… 完全和語言不沾邊。 作為一個中國留學生,他在該校的數學成績,獲得過兩個100分,一個98分, 保持了多年來,康奈爾大學平均成績的最高紀錄。 1914年,他順理成章獲得了數學學士學位。到了大學四年級,教授告知他,他同時具備申請數學, 和哲學研究生獎學金的水平,結果從數學系畢業的他,又改行成為了康奈爾大學哲學系的研究生。 他能在文理兩科之間隨便轉換,最終玩成了大師! 胡適對他極為欣賞: “每與人平(評)論留美人物,輒常推常州趙君元任為第一。” 而趙元任和胡適共同的朋友,韋蓮司則說:“趙元任無論在任何困境,都不會令人覺得他可憐,因為他能隨時以嬉戲的心態,從中獲得樂趣。” 留學期間的他還和周仁、秉志等人,在美國康乃爾大學創辦了科學社(後改名為中國科學社) 他們認為祖國之所以孱弱,莫過於科學不發達,並出版《科學》月刊,旨在“提倡科學,宣揚實業, 審定名詞,傳播知識” 後來他們以美國科學促進會(AAAS), 及其科學雜誌為模版,創辦了中國的《科學》雜誌。 美國發明家愛迪生在1915年,還給他們的科學社,發來了親筆簽名的祝賀信。 23歲時,他又進入哈佛大學攻讀哲學、選修語言學和音樂。 1918年,又獲得了哈佛大學哲學博士學位。用圓規畫出哲學思想的半徑,用數學公式算出吉他的音準,用各國語言學習相對論。這就是他當時的生活寫照,同學們知道後,只能佩服不已! 他真是無所不能,以至於他完成學業後, 康奈爾大學給他這位哲學博士,提供的教職竟是“物理學講師”! 雖然他什麼都玩,但是唯一沒玩過的,就是愛情。 1920年,他決意回國,目的之一就是要回老家退婚。 14歲那年,他大姑婆告訴他,他就要和一個姓陳的女孩訂婚了,他很傷心,不願意婚姻就這樣被安排。 這一次回國,他終於退了這門婚事,拒絶的理由是“女方大兩歲”。而不久後,他就去追求比他大三歲、性格迥異的楊步偉了…… 這段婚姻可謂相當傳奇! 楊步偉出生於南京望族,祖父是鼎鼎大名的,中國佛教協會創始人楊仁山,而她是首位留日的醫學女博士。正如她不凡的名字一樣,趙元任被她的“大丈夫”氣質所折服,他認定楊步偉就是意中人兒。 “我脾氣躁,我跟人反就反,跟人硬就硬,你要跟我橫,我比你更橫;你講理,我就比你更講理。” 這句可以做QQ簽名的話,就是出自她口,這樣的宣言,在當時可是相當地驚世駭俗啊! 同年,趙元任開始在清華工作,教授物理、數學和心理學課程。 適逢美國教育家杜威,和英國哲學家羅素來華巡迴演講,他擔任羅素及其女友竇拉•勃拉克的翻譯, 間或也為約翰•杜威翻譯。 羅素的演講比杜威的難得多,內容涉及高等數學、邏輯學、哲學和教育,相當廣泛,多少精通英語的才子,都無法勝任這樣的翻譯工作。 而他卻遊刃有餘, 甚至連羅素的笑話, 都能翻譯得不走樣。 而且每到一個地方, 他甚至都能用當地的方言來翻譯。 在杭州演講時,他便以杭州方言來翻譯; 去長沙的途中,向湖南人學會了長沙話, 等到了長沙,就已經能用當地話翻譯了。 演講結束後,還有長沙人跑去找他攀老鄉。 他給羅素做翻譯時,總拉上楊步偉。 一天,他約她一起吃飯,一見到楊步偉,就兩眼放愛心,把工作的事情忘到了火星上。猛然間一回神,不對勁,還有正事要做!便飛快地趕回了課堂。 這時的羅素一人在台上呆看著,沒法開口,惹得全體哄堂大笑,看到趙元任竟然拉著,一個女子回到教室裡。 羅素自然明白為什麼他會遲到。 只好低聲跟他抱怨:“壞人,壞人!” 為羅素當翻譯任務繁重,他乾脆就與羅素一起住。 結果,演講途中羅素忽然病倒了,需要靜養,他也就忙中偷閒,翻譯童話《阿麗絲漫遊奇境記》,一不小心就成了一部經典。在全國產生了深遠影響,當時的中國女孩們,都搶着用“阿麗絲”做英文名。 一邊當教授,一邊當羅素的翻譯,還要談戀愛,靈感來了再創作幾首小曲,竟然還能翻譯出一部經典, 真不知道他哪來的這麼多時間。 1921年6月1日,他和楊步偉步入婚姻殿堂。他們的婚禮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一起到公園照相,再向親友發一份結婚通知書聲明概不收禮。再電請胡適和朱征到新家吃飯。胡、朱到後,完全不明就裡, 知道他們就是那天結的婚。晚飯後,趙元任拿出一張,自己寫的結婚證書,請兩位做證人簽字,這就算正式完婚了。 吃完飯後,胡適一出門,就把這個消息傳給了《晨報》。 這一新式婚禮,在當時也是轟動一時。 趙元任碰到楊步偉,可謂是兩個高級玩家湊在了一起,整個世界在他們眼裡都是場遊戲。 兩人新婚後,趙元任要去美國,在哈佛哲學系做講師,開設哲學和中國語言兩門課程。 他們乘船去美國的途中,十分無聊,便決定下圍棋解悶。 因船上沒有棋子,他們就向船伕要了兩袋,早晨吃的炒米和炒麥子,可以分黑白二色,當棋子用。 看來天性好玩之人,無論身在何處,都可以找得到樂趣。 而一個嘻嘻哈哈的爹、一個大大咧咧的媽,他們一共生了四個女兒。 並且四個女兒全部名校畢業,成了教授: 大女兒趙如蘭,拉德克利夫學院中國音樂博士,哈佛大學第一位華裔女教授,中央研究院院士; 二女兒趙新那,畢業於哈佛大學化學系, 後成為長沙中南礦冶學院教授; 三女兒趙來思,畢業於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數學研究所,美國康奈爾大學教授,出版過包括兒童讀物在內的23本書; 四女兒趙小中,畢業於康奈爾大學,主修物理,後成為麻省理工學院教授。 而三個女婿也是教授(四女離異): 大女婿卞學鐄是麻省理工的終身教授, 中央研究院院士、美國科學院院士; 二女婿黃培雲是中南大學教授、中國工程院院士; 三女婿波岡維作是華盛頓大學教授。 趙元任自己在玩中學成了大家,教育孩子自然也嘻嘻哈哈,他經常和女兒們打鬧玩耍,還會根據遊戲場景隨口編歌、譜曲,邊唱邊鬧。他為女兒們寫了很多歌,一有機會就聚在一起,組成一個家庭合唱團,分聲部地練習演唱他的音樂作品。 除了音樂,他還每晚都給女兒讀英文小說,一天一段。 對此,朋友韋蓮司總結說:“說到孩子,我總覺得世間,最忽略的資源就是嬉戲, 要能夠在社會上撐得住,沒有比嬉戲更重要了。不是指聲色犬馬,或神經兮兮的尋樂,而是真正輕鬆忘我地,讓想像力奔馳,表現自己另外的一面。”快樂父母勝於模範父母,你是誰你的孩子就是誰。 所以,趙家“一門四鳳”絶不是偶然, 而是教育的成果。 而他雖是大學問家,卻和他的好朋友胡適一樣,都是出了名地怕老婆。 他不否認自己懼內, 往往以幽默的語言回答道:“與其說怕,不如說愛;愛有多深,怕有多深。” 有一次胡適直接問楊步偉,平時在家裡誰說了算?她很謙虛地說:“我在小家庭裡有權,可是大事情還是讓我丈夫決定。” 但馬上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大事情很少就是了。” 最後一句才是重點啊! 在美國待了四年後, 趙元任還是最終決定回清華,要幫助祖國去培養優秀人才。 當時的清華大學校長曹雲祥,看到他的簡歷後,二話不說,就給他安排了:數學、物理學、中國音韻學、普通語言學、中國現代方言、中國樂譜樂調和西洋音樂欣賞等課程。 光聽到這些課程名, 很多人一定已經頭疼到不行了,而他卻能隨時切換大腦模式。 他與梁啟超、王國維、陳寅恪,一起被稱為清華“四大導師”。 後來他四處亂跑:當了夏威夷大學客座教授、耶魯大學訪問教授、還編了《漢英大辭典》、被選為美國語言學會會長、又去密执安大學當了語言學教授。 55歲的時候,終於跑不動了,就一直留在加大伯克利分校當語言學教授。 也就是在這段時間, 他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終身事業, 他說:“索性做一個語言學家比任何其他都好”。 他很早就彰顯過許多過人的絶活。 他的絶活之一, 就是表演口技“全國旅行”: 從北京沿京漢路南下,經河北到山西、陝西、出潼關,從河南入兩湖、四川、雲貴,再由兩廣繞江西、福建,到江蘇、浙江、安徽,由山東過渤海灣入東三省, 最後入山海關返京。 這趟“旅行”遍及大半個中國,每到一地,他便用當地方言土語,介紹當地名勝和土貨特產。一口氣能說上近一小時, 聽者無不捧腹不止。 他最“好玩兒”的演講之一,就是把英文完全倒着發音朗讀,並錄下音來,等到把這段錄音再倒過來放時,聽眾聽到的是純正的英語發音,這足以讓人目瞪口呆。 他一生中最快樂的事情,就是全世界的人都認為他是自己的老鄉。 二戰後,他到法國參加會議。在巴黎車站,他對行李員講巴黎土語,對方聽了, 以為他是土生土長的巴黎人,於是感嘆:“你回來了啊,現在可不如從前了,巴黎窮了。” 後來,他到德國柏林,用帶柏林口音的德語和當地人聊天。 鄰居一位老人對他說:“上帝保佑,你躲過了這場災難, 平平安安地回來了。” 雖然他選擇了自己的終身事業,但是也沒有放棄其他的愛好,比如說:音樂。他精通多種樂器,畢生與鋼琴為伴。一生創作過百餘件音樂作品, 包括聲樂和器樂。 而作為中國現代音樂學的先驅,他留下了許多流傳至今的歌曲。 1926年創作的《教我如何不想他》,已成為中國近現代音樂寶庫中,一首經典的藝術歌曲。 他也是近現代身體力行、系統研究中國傳統吟誦第一人, 對中國傳統吟誦文化的保存,做出了傑出的貢獻。 著名音樂家蕭友梅盛讚他:“替我國音樂界開了一個新的紀元”,並說:“趙先生的這本歌集出世之後,教我們不能不稱呼他‘中國的舒伯特’。” 他常隨手取身邊的小東西作樂器。一次,趙家宴客,飯罷,他拿起一根筷子,敲擊盤子和碗,分別敲出do、re、mi、fa、so…的音來,可敲來敲去,就是差一個音敲不出,後來抬頭看見玻璃燈罩,靈機一動,取下來敲了一下,正好補上了這個缺的音,大家全樂了。 以後每逢家宴,他就給大家表演這一手。 1945年,抗戰勝利, 身在美國的趙元任一家,從廣播中聽到日本投降、 二戰結束的消息,欣喜若狂,他們開始做回國的準備。 但是,1946年夏,時任教育部長的朱家驊,發電報催趙元任從美國回國,出任南京中央大學校長。 這個請求把趙元任給嚇着了,趙元任回覆五個字:“幹不了。謝謝!” 不僅南京中央大學, 清華大學等名校在這期間,都先後找他當校長。 他一再推辭無效,便不敢回國了。 他說:“我生平最怕做行政的事! 他是個純粹的學者, 安身立命之所是學問,而不是官職。 他深知自己的性格不適合當校長,也害怕繁雜的行政事。 愛玩的趙元任夫婦,不願意被官職束縛, 也不喜歡長居一地 , 不光做好學問,遊山玩水,賞星看月,也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 光黃山,他們就去了好幾次,歐美大陸,也漫遊了四次。楊步偉八十歲的時候,夫妻倆還駕車去歐洲遊玩呢。 在漫長的教學生涯中,趙元任教過物理學、數學、哲學、中國音樂史、中國語言、漢語語法、理論語言學、邏輯學等課程。幾乎沒有人能像他那樣,把自然科學和人文科學,這兩種文化融合得如此嫻熟。僅僅給他冠以數學家、語言學家、翻譯家、哲學家、邏輯學家、音樂家等頭銜,都不足以涵蓋他的成就。 人們只能說,他是一個“文藝復興式的智者”。 語言學家王力評價他:“趙元任可以稱為中國第一代語言學家,我學語言學是跟他學的,我後來到法國去,也是受他的影響。” 美國語言學界流傳着這樣一句話:“趙先生永遠不會錯”。 語言學家陳原說: “趙元任,趙元任, 在我青少年時代, 到處都是趙元任的影子。 1981年,楊步偉先他而去,趙元任悲痛萬分。摯愛已去,他對人間便再無眷戀,次年2月24日,趙元任就追隨夫人楊步偉,也離開了人世間,飛往天國尋日思夜想的她去了,天生快活之人,就連離去也是瀟灑俐落,而這一天,竟是二十年前胡適辭世的日子。 趙元任一生會講33種方言,會說英、法、德、日、俄、西班牙語等多種外語。 他自己說:“在應用文方面,英文、德文、法文沒有問題。 至於一般用法,則日本、古希臘、拉丁、俄羅斯等文字,都不成問題。” 他曾告訴女兒,自己研究語言學,是為了“好玩兒”。 好玩兒,僅僅三個字,背後卻藏着說不完的深意。 專注喜歡的東西,並且能不斷為之探索的人就是強者。有興趣沒才能的堅持是孤擲痴迷,有興趣有才能的堅持是天賜使命。 而趙元任就是後者, 他窮極一生,快活地做着自己喜歡的事, 活得無牽無掛,不悔不恨,最終因“好玩兒”三個字,顛覆了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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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被取消的航班 2018年的一天,我從洛杉磯回國,乘坐凌晨一點的國航航班,馬上要登機了,我站在登機口。 突然,廣播通知,飛機上的一個小燈滅了,由於找不到原廠配件,所以飛機停飛。 我的天,竟然有這種事情! 深更半夜,幾百個乘客走東撞西,呼啦啦跟著跑到這邊,又呼啦啦跟著繞到那邊,驚慌失措。 突然有人高呼:“去拿行李。”於是跑到堆積著湧出的傳送帶上尋找自己沉重的箱子。 隨即又是排隊,男女老幼黑壓壓地像呆鵝一般,排在不朝前移動的隊伍裡。 極度疲乏委頓的一張張臉,沒有希望的等待,不知多少個時辰,終於把太陽等了出來,天際線一抹光明。 忍無可忍,我走到最前面的櫃檯,問工作人員如何改簽最簡單? 她拿過我的護照和機票仔細看了看,說最簡單的方法是你坐今晚同樣的航班,現在就給你定好同樣位子。 我點頭同意,然後叫了出租車離開。 夜裡,又返回機場,重複了前一晚的活動,檢票,過安檢,到休息室喝咖啡……,但這次終於上了飛機。 我走進機艙,立刻就後悔了,因為這種型號的飛機所有的位子都是雙人的,我則習慣坐單人的位子。 我的座位靠窗,旁邊靠過道的座位上已經有人,是個長相斯文,外表五六十歲的美國男人。 我走到那一排停下,他立刻就站起身來,幫我把手提箱放進上方的行李艙,並讓我進入坐下,我表示了感謝,雙方無話。 這番折騰令我疲乏至極,我跟空中小姐要了一杯白水,吃了片鎮靜劑,並告知不要叫醒我用餐,然後就面朝里面,試著蒙頭睡去。 沒多久,我醒了,睜開眼,發現旁邊的男人在讀書,他開的是閱讀小燈,還用枕頭把射到我這邊的微弱光線擋住,很少有這麼細心的旅客。 我坐直了身體,轉頭看了看他,問:“去北京嗎?” 他點頭說是。 “第一次?” 他笑了。 “這是今年的第12次”。 “喔!”我驚嘆道。 “做什么生意需要這麼頻繁?” “醫療設備。” “那可是熱門生意,不過你看起來不像個商人。” 我有點調侃地說。 他笑了。 “我是個醫生,腦外科手術醫生。” “啊,肅然起敬。” 沒話找話,我又說:“我也曾經認識一位腦神經外科醫生,哈佛畢業的。” 他迅速瞥了我一眼,眼神似笑非笑,一絲狡黠,我突然覺得熟悉,想不起在哪裡見過,怔了一下。 “哈佛畢業的腦外科醫生我也許認識。”他說著拿出一張名片遞給我,我接過來湊近去看,又把名片放得遠一點,仔細地看上面的名字。 我使勁兒眨了眨眼睛,去皮包裡找到眼鏡兒戴上。 名片上明白地寫著:約翰 艾德勒 John Adler 哈佛醫學院畢業 斯坦福大學醫學院教授,我呆住了,驚得心臟都要蹦了出來。 我轉過頭,無顧忌地凝神盯著他。 藍眼睛,沒錯,金發,沒錯。 不同的只是……, 臉上的皺紋。 歲月無情,惆悵之情在我心中漫起。 他此時也微笑猶疑地轉頭看我。 “怎麼了?” 我輕嘆了一口氣,“沒事兒。” 沉默了好一會兒,我說:“你肯定認識他,因為他就是你。” 劇本的伏筆 1991年,我參與創作了十集大型紀錄片《太平洋世紀》,該片獲得了當年的艾美獎,製作人是兩次奧斯卡最佳紀錄片獲得者亞歷克斯 吉布尼。 影片剛剛殺青之際,製片人亞歷克斯問我:“你知道比爾·莫耶斯嗎? “哦,當然!”我答道。 “美國最著名和最受人尊敬的電視評論家。” “我向他推薦了你,他要為PBS(美國公共電視台)拍一部關於中國醫學的電視系列片,劇組急著要見你。”亞歷克斯說。 第二天,我就飛到了波士頓,住在這部即將要拍攝的片子的製片人艾麗絲女士的家。 記得當地天氣悶熱潮濕,艾麗絲廚房的台子上堆滿了世界各個地收集的咖啡杯子。 我趴在客房的床上,一遍又一遍地看莫耶斯主持的著名節目。 艾麗絲說,和別的組員約好了一起到波士頓市中心吃晚餐。 艾麗絲開車在很窄的街道上繞來繞去,好不容易停下車來,停車費比洛杉磯的還要昂貴。 我們走進一家燈光很暗的講究西餐館兒,看見兩位穿著正式的男士已經坐在那裡等候。 大家彼此相互介紹了一番。 稍高一點兒的男士名叫大衛,是個猶太人,外形特徵很明顯,紳士派頭十足,小鬍子修剪得精美。 大衛是哈佛醫院的醫生,也是我們要拍的紀錄片的醫學顧問,他曾研究中醫,多次去過中國。 接著,大衛介紹了他的同伴:約翰 艾德勒,腦神經外科的手術醫師,曾是他哈佛醫學院的同學。 約翰金發碧眼,皮膚白皙潔淨,長相非常聰敏,類似小說裡的哈利 波特。 他說話機智幽默,常常引得我們發笑。 艾麗絲簡單講述了行程安排和拍攝計劃,她派我提前兩週去中國做籌備工作,我和大衛交接了一下,了解了所要接洽的單位,醫生和病人,還有拍攝地點以及所需要的一切事宜。 閒談時我問約翰去過中國嗎? 他搖頭。 但他又馬上說他的祖父曾在遙遠的年代跟遙遠的中國做過生意。 大衛笑著調侃說:“約翰可不是一般人,他絕對是個夢想家!” 約翰有點羞澀的樣子,但眼神迅速狡黠地一閃,遂神采奕奕地反唇相譏。 從我旁觀者的眼光看,他們是競爭者。 這就是我跟約翰艾德勒的第一次見面,乏善可陳,他和我們要拍的片子沒有任何交集,只是偶爾參加了我們的晚餐。 儘管離開時,大家都客氣地說,一定後會有期,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彼此也就淡忘了。 沒想到,二十多年後竟然在飛機上重逢,如同電影中的情節。 我覺得好笑,又有點悵然,老天可真是幽默,時不時來點這種,調節生活的乏味。 夢想家的邏輯 接下去的情景。 大家可以自由發揮想像力,儘管這算不上什麼奇緣,但足以令我們二人激動興奮了一陣。 他說難怪覺得我很面熟兒,但不敢冒昧詢問,因為亞洲人看起來很相似,就像在中國人眼裡的老外,長得都一樣。 他還一再地告訴,當年在PBS看了我們的片子,記憶猶新,非常喜歡,內容比我還熟悉。 他談比爾 莫耶斯,談大衛……, 我打斷了他,說如果昨晚的飛機飛走了,就不會出現今天的巧遇,飛機不飛,估計就是為了這冥冥中的緣分。 平靜下來後,我問他,大衛曾說你是個夢想家,夢想實現了嗎? 他微忖了一下,篤定地輕輕點點頭。 “快實現了。” 他告訴我這幾十年來,他主要只做了一件事,發明了一種射波刀,已經試驗成功了,在美國,歐洲,日本,韓國,中國等地治療上百萬的病人。 他還用此機器人給史蒂夫喬布斯做過成功的手術,延長了他幾年的生命。 我請他用老百姓聽得懂的語言描述一下。 他想了想說:射波刀是非侵入式地手術,換句話說,就是動同樣的手術但不需要切開病人的身體,用射線切除體內惡性和良性的腫瘤。 手術時間短暫,無痛苦,安全性遠超出傳統手術,且沒有恢復期,做完手術病人立刻復原。 他最近還發明了專門做腦部手術的機器人ZAP-X,第一台安裝在美國,第二台安裝在了中國北京的301醫院,已經馬上完成中國政府要求的臨床試驗。 他頻繁去中國的原因就是為了演示,講課,培訓及一切有關的事項。 他又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比如腦外科手術,人腦的精密使得手術很容易出現這樣或那樣的狀況,ZAP-X就是專門為治療頸部以上的腦腫瘤發明的,此機器人極精準,由電腦控制,比他過去的射波刀在技術上有了質的提高,設備體積小,容易安裝,價錢合理,目前是世界上最安全的設備,是本世紀醫學界革命性的突破。 我說:“這聽起來太不可思議了,你的意思是切除腦腫瘤不用再開顱了?” 他點頭。 “真的嗎?”我又問。 他笑了,又點頭。 “真的。” 你太厲害了!大家都知道嗎?為什麼來中國?我有點激動。 因為中國的腦腫瘤病人最多,有些特殊的地區,比如中國的東北,腦瘤發病率非常之高。 是的,我曾經有個非常好的員工,想起來就讓我很難過。 我的那位員工,他少年時住在東北,後來患了腦膠質瘤,動完手術大夫都沒有把他的腦殼合上,為了下一次復發時再度手術。 後來他過世了。 我說。 約翰說:“99.9%的病人還不知道ZAP-X,目前這是全球最先進的醫療技術,需要一個宣傳和教育的過程,需要時間,因為這不僅僅是技術問題,還牽扯無數其他的因素,比如,它將改變固有的醫療生態鏈,這是最難的,因為無數醫患間的利益盡在其中。但無論如何,它都是人類醫學的方向,就像是電腦互聯網會改變人們的生活,亞馬遜會改變實體店,奈非會改變好萊塢院線。 他拿出手機,找出ZAP的照片給我看,那是一台非常夢幻閃著深邃紫光的半圓形設備,照片裡設備的旁邊還站著四個人,有當年的時任美國總統,約翰艾德勒,郭台銘和軟銀的孫正義。 我驚嘆地說:“ZAP看著很漂亮啊,你是如何發明的?太不可思議了!” ZAP絕對性感,她很性感。約翰毫不掩飾自己的自豪,就像在描述他的愛人。 他很平和地接著說:“開始時只是個想法,然後就去做,從ABC的第一筆做起,一點一點,一步又一步,幾十年,經歷了無數次的失敗……, 就是這樣。嗯, 夢想……,一年救治400萬個病人,那就是我的夢想。 我沉默了,不知自己能說些什麼,語言在此時顯得蒼白。 清晨5點50分,飛機降落在首都機場。 分開前我倆互加了微信,留了電話號碼,彼此叮囑不要再斷了聯繫。 我看見有人舉牌來機場接他,他走到出口時還回頭跟我揮了揮手。 當天下午5點鐘左右,我在公司開會,突然收到了一條短信,是約翰發過來的,他說他在首都機場等飛機,晚上飛回美國矽谷。 我回复說你的節奏也太快了吧,我還準備倒完時差,請你去大董吃北京烤鴨呢。 中產階級的本色 晚上回到家,我在互聯網上查看約翰艾德勒的信息,得知他原來是個名人。 約翰 艾德勒,他不僅是頂尖的腦神經外科醫生,是斯坦福大學醫學院的榮譽教授,是射波刀機器人的發明家,是美國《 Cureus》醫學科學雜誌的主編,是個創業公司的創始人,是ZAP公司的首席執行官,而且,他還永遠努力渴望做一個正派的好人。 看他有如此多的職位,覺得這人活得可真累,太不好玩了,最好不要跟他做朋友,人生苦短! 我總是好奇,人類歷史上這些天才們都是如何被造就的? 我連做好一件小事都覺得困難,可你看看他們:達芬奇,他不僅是著名的畫家,雕刻家,音樂家,數學家,解刨學家,甚至還會造大砲打仗。 再看本傑明 富蘭克林,他不僅是印刷工,作家,出版商,科學家,教育家,政治家,外交家,還是美國的開國元勳。 更過分的是那些跟咱們同時代令人眼花繚亂的喬布斯和馬斯克們,簡直就是上帝派來的外星人。 毋庸置疑,艾德勒也是他們這些奇人中的一個。 不過,艾德勒沒有那麼遙遠,他觸手可及,你問什麼簡單幼稚的醫學的問題,他都會迅速地回复你。 當我查到了他在2009年秋天寫的一篇案例文章,講述了他發明射波刀的過程,仔細讀完,被深深地觸動。 他的研發過程一直短缺資金,四處籌錢,不僅掏空了自己的口袋,還掏空家人,朋友和同事的錢包。 無數次地面對失敗,面對冷落,面對承諾的背叛,更甚之的還有被羞辱,被他人稱為愚蠢的艾德勒。 但他沒有放棄,一生一世地堅持,真是有鐵一般的意志。 文章裡總結的那些教訓和反省文字,讀來令人莞爾,但也有點心酸,因其毫不遮掩的誠實: * 創業時不可能做好所有的準備,冒險精神和天真不一定是壞事。 * 儘管機會多是留給準備好的人,但運氣更重要。 * 當生活給你檸檬時,你就擠檸檬水。 * 不要低估三個F:朋友,傻瓜和家人(friends, fools and family)。 * 乞丐無權選擇,但要提防失去價值的交易。 * 抱最好的希望,做最壞的準備。 * 時間不會等待。 * 堅持你的所愛。 後來我和約翰常常隔著大山大海地在空氣中聊幾句。 我說讀了他的段子,讓我想到了本傑明富蘭克林,尤其是那句“如果你不能用才華說服他們,就盡量混過去”。 說完,我樂,他也樂。 他說富蘭克林是他心目中的英雄,在哈佛上大學時,他曾獲得富蘭克林獎學金。 他還說,自己出身於中產階級家庭,高中畢業全憑個人努力考進了哈佛大學。 從年輕時我就一直想弄明白到底什麼是所謂的美國精神,什麼是美國社會的基本價值觀? 我仔細地多遍地研讀過富蘭克林理論,老實說,覺得特小兒科。 他的那些窮查理格言就類似是中國給孩子讀 三字經:“香九齡,能溫席;融四歲,能讓梨”之類的人倫義理,跟中華傳統文化的道德觀一摸一樣,是普世的。他說的都是絕對實用主義的大白話,讓中產階級通過勤儉,奮鬥,誠實,幫助他人,算小賬,賺錢,致富,從而進入精英階層,改變自己的社會地位。他不懼威權,相信社會階層的流動性,而非固化。 美國的精英階層由兩部分不同人組成,一部分是含著銀勺子出生的有世襲背景的上流社會,另一部分則是以富蘭克林為代表,通過自我的努力工作獲得成就或財富而進入精英階層的成員。 過去兩三百年的文學作品中,不乏有嘲諷後者庸俗化的美國佬新形象,這些中產階級學會了精英們高雅的談吐舉止,也保留著工人階級的勤勞本質。 我是一個學藝術,並受浪漫主義影響極深的人,從很小的年齡起就推崇情感,追求精神的高貴呼喚,所以富蘭克林這種缺乏激情,過於平淡,鼓勵人們追求財富,精打細算的那種“老婆孩子熱炕頭”,完全沒有英雄氣概的哲學,對我根本沒有吸引力。 可你敢說這些智慧超凡的科學家,政治家們不夠深沉嗎? 儘管他們的價值觀簡單到了令人感覺是世俗的膚淺,哪裡比得上咱們中國文化里諸多夫子們那些高深和話中有話的奧秘,更談不上去比較歐洲哲學思潮中各種精湛崇高的理論了。 然而,就是這種具有鮮明中產階級特徵的樸素實用主義被推崇備至,形成了坦然自若的美國精神。 用我們的俗語說,就是本色,雙腳牢牢地踩在地上。 他們少了貴族的清高和傲慢,更加包容,對待社會問題開明靈活,尊崇努力和奉獻精神。 就像很多好萊塢大片裡刻畫的那些人物,他們都是極普通的小小老百姓,過著最簡單的生活,嘴裡不會說大道理,更不高貴,他們低調,甚至被忽略,但在各種危難中,他們往往會挺身而出,釋放人性的光輝,隨即,又消失在平凡之中。 思考是毒品,一沉思就會漫無邊際…… 總之,是約翰引起了我很多的思考。 醫生的責任 2020年疫情期間,我被困在洛杉磯哪裡都去不了,約翰說他也被困在矽谷,每天擔憂北京的ZAP。 他邀請我去親眼看看他的設備,於是我打完了疫苗就開車6個小時去了北加州灣區。 那是晴朗的一天,我下午到達了ZAP公司。 約翰先帶著我參觀了各個部門,我看到的都是專注的科學家和工程師,與我熟悉的電影公司差別巨大。 我還見到幾位中國員工,其中跟我交談的一位是清華大學畢業的,他用中文跟我解釋了很多原理。 最後,我親眼看到了展示台上的設備ZAP-X,令人驚艷,很神奇的感覺。 約翰和我在設備的旁邊留了影,我倆兒都還戴著口罩。 之後,他說出去走走,於是我們就沿著海灣散步。 我說你已經是這麼著名的醫生了,收入這麼高,你是為了錢嗎? 為何勞民傷財給自己找這個一輩子的麻煩? 他說常人很難理解腦科手術大夫每天要面對的,那時常是生與死的選擇,他經歷的最大快樂是看著病人得救,最大痛苦是目睹死亡,尤其是孩子們的死亡,真的令人心碎。 有一次,他去參加一個葬禮,他哭得比逝者的親人們還要傷心,無法自已,家屬們反而不斷地安慰他。 他說:“我無數次地不想再做下去了。” 我沉默了一會兒。 “現在中美關係這麼差,你把最好的設備帶去中國難道就不怕美國人恨你?中國人也同樣會恨你。” 約翰愣了一下。 “我是醫生,我的第一責任是救助病人,不管他是非洲人,亞洲人,歐洲人,還是美國人,認識不認識,對我來說都一樣的。而且,中美只是競爭夥伴,不應該愚蠢地相互仇視。” 我看著他的臉,突然覺得他怎麼這麼幼稚。 我注定要做我該做的事,和金錢榮譽無關,也是對至今沒有得到最佳治療的數百萬癌症患者的責任。 我統計了一下,每年差不多有三四百萬的腫瘤患者,我並不認識他們,但我確實覺得我有責任。他很輕聲地說。 有人被封為英雄是因為他殺死了多少敵人;而救了多少人,甚至救了包括“敵人”的人,也能被算成是英雄嗎? 我的腦海裡倏地閃過這個念頭。 “我是個最普通的人,非常不情願選擇這麼難的事,但我不做就沒人會去做。沒辦法,命裡註定的,無法推卸。實在太累了。”他又說。 我問:誰是ZAP公司的投資人? A和B輪投資人是郭台銘先生,我非常感激他。他答。 我有點吃驚。 坊間對郭台銘的負面新聞消息頗多,他在人們的印像中是個專橫跋扈,貪婪無情的資本家。你怎麼認識他的? “他的弟弟是我的病人。” 他停頓了一下,“郭台銘是少數對社會有責任感的有錢人,也許他表面上不那麼溫和。 絕大多數的資本家,只追逐更快地獲得更多的金錢,並不覺得他人的死活跟自己有何相干。 他們隨時會違背承諾。 他接著說:“我認為富人對社會有付出的責任,獲得大量金錢的人,需要真誠地付出,否則就沒有人類文明和科學的進步與延續。 同意,沒有佛羅倫薩的美第奇,當代人也許就看不到今天的米開朗基羅。”我點頭。 此時,我對郭台銘舉手加額。 那天有微風,海岸邊開著艷黃色的加利福尼亞的罌粟州花,細細的花桿被風吹得搖弋,那動感愈發顯得漂亮。 我們沉默地走,各自想著心事。 約翰看我盯著那些花兒看,緊張地說你可不能摘啊,法律規定的。 我斜眼瞟了他一眼,心裡好笑。 最後,我說:“我幫你。” 他扑哧地笑了出來。 “你又能幫什麼?” 是啊,我又能幫什麼。 我既不是有錢人,投資商,也不是科學家,工程師,說到底,只是一個無用的人。 我茫然自嘲地苦笑了一聲:“不知道……” 是的,我無法為他做什麼,但他卻有可能幫助我們。 天有不測風雲,萬一哪天咱們的家人,朋友,同學,親戚,老師……,不幸罹患了腫瘤,而又到了束手無措時,或許他能給我們帶來一線的希望。 所以,請記住這個名字:約翰艾德勒 John Adler 2021年8月7日 於洛杉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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