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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接到一通0936247627的電話,一接通就很親切的喊我的名字,他告訴我換了新手機,我問他號碼他說就這個號,聲音聽起來很像某同學的聲音,還好我問他是那位,他就說妳怎麼不認得我的聲音,我說不認得他就掛了,我報了165確認這是詐騙電話,已後接到電話,千萬別喊出你認識人的名字讓對方報出他的名字,不然就中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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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in標記此篇為:💬 含有個人意見

    理由

    傳聞嫌犯只要取得目標聲音後,就可以透過儀器變造變音假裝熟人詐騙,新手法讓民眾卸下心房,也加深台灣電話詐騙嚴重性。 現在多數民眾開始有了警惕,就傳出詐騙集團改用變音新手法,提醒民眾接到電話,可別覺得聲音像,就什麼都相信,多方查證才是自保之道。

    不同意見

    https://tw.appledaily.com/new/realtime/20160507/855385/
    「猜猜我是誰」的詐騙手法換新伎倆
    https://www.ettoday.net/news/20150129/460262.htm
    詐騙新手法 變音成親友來借錢
    6 年前
    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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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剛剛接到詐騙電話0903030841,他先叫我的名字,告訴我他手機改號了!叫我要記住,我問他是誰,他反問我你聽不出來嗎?我再問你是誰?電話就斷了,7分鐘後他又打來,仍說他改電話要我記住,我就大聲問他,他到底是誰?他就掛電話(手機)了。後來我打電話問165反詐騙電話查詢,他告訴我這是詐騙電話,是假裝成你的朋友,向人騙錢的。請大家小心,接到陌生電話可以打165查詢。
    1 人回報1 則回應6 年前
  • 邀請您加好友,再請您幫我點開加好友哦。 聽到這樣的電話內容,千萬別相信這是警方首次查獲詐騙集團結合AI語音《機器人》犯案。 AI語音《機器人》先撥打你的電話,然後跟你對話。 對話之後,它是認為看你的反應,又適合的答案給你設計一套劇本的對話表。 AI語音《機器人》依回應內容、語音情緒,判定對方是否有興趣,再發送簡訊,以提高詐騙效率。 有40名被害人報案,累計財損達1億元。 幾個月期間,我們就發現這家人頭設立的一個投資公司,它已經發了6000多萬的簡訊。 我們在跟電信公司這邊合作的部分就是,發現這家公司跟電信公司是申請了155個門號。 這155個門號我們去清查之後,也是覺得可疑的地方是說,這家公司是沒有員工的。 隨著AI技術進步,真假難辨,在美國近期也開始出現越來越多AI語音詐騙案例。 我看到她的孫子的名字在電話號碼上,她聽到她說的一聲聲音就像他一樣,說他遇到一場意外。 他就說,奶奶,我破了我的鼻子。 我女兒的聲音在哭泣,我叫媽媽,幫幫我! 這位媽媽差點被AI女兒聲音求助,騙走100萬美元。 受害人紛紛表示,很難描述電話中的聲音有多麼真實。 因為現在的AI聲音複製技術,讓聲音可以變得非常像。 騙子只需要一點材料,可能只是一個無辜的影片,你發到TikTok或Instagram,使用AI,你的聲音可以被複製。 AI語音生成軟體可以分析年齡、性別和口音的不同,並搜尋龐大的聲音資料庫,找到相似的聲音,然後重新生成。 通常從YouTube、TikTok、Instagram等地方就可以獲取音訊樣本。 我站在你面前,不是作為專家,而是作為關心的民族。 一家AI公司就另有音訊工具,將好萊塢巨星雷奧納多在一場氣候高峰會上的演說,仿製其他名人的聲音,重新配音。 我經常用幻想的角色來解決幻想的問題。 我相信人類在同樣的方式看著氣候改變,就像是幻想。 聽起來就像鋼鐵人小羅伯道尼、微軟創辦人比爾蓋茲幫李奧納多來配音。 在技術突飛猛進下,以前複製一個人的聲音,需要從被複製者身上獲取大量樣本,現在只需要幾秒鐘就可以生成出一個接近你的聲音。 甚至現在最新的技術,只要我的聲音五秒鐘,就可以讓一個程式碼學我的聲音來錄音、來錄影,來做各式各樣的回應。 要讓AI孫燕姿可以像孫燕姿一樣唱歌的做法也非常簡單,就是我必須讓電腦,必須讓AI去聽很多孫燕姿唱歌的紀錄、音樂還有樂曲, 讓電腦可以學會她的意洋頓挫跟她的發音呼氣的方式,那麼AI就可以學會用孫燕姿的方式來唱歌。 在美國這類的語音複製服務,每個月只需要五美元,任何人都可以使用,也讓過去被認為安全的聲紋系統存在明顯漏洞。 為報澳洲記者,就用AI模擬自己的聲音,順利進入了澳洲社福中心和澳洲稅務局,使用的聲紋安全系統。 還有一個可能的情況是,未來一代AI代理人應用越來越廣,該如何辨別真假又是另一個課題。 未來很可能你在網路上面聊天,或者你在網路上面聽演講,或者是聽一場課堂,你其實大概都沒有辦法保證這個人到底是不是真的人,還是他是一個AI。 我認為這其實還是會為未來帶來很多的風險,像我自己最近都開始跟我的家人約定好, 如果你接到一個聽起來像我,講話的方式也像我,內容也像我的人,不要輕易相信他就是我,我們會約定好一個家族密語,確認他能夠回答這個問題的答案,他才是我。
    9 人回報1 則回應1 年前
  • 以下是事主本人閱讀後同意 若此事件對社會或是小朋友有幫助,可直接分享 ————————————————— 下雨了,看著時間,已經下午五點十分了,小小孩在客廳亂亂跑,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天,等等就要吃飯了 一如往常,每天的六點鐘家裡準時開飯,這是我們一家子一天唯一的聚會 家人陸陸續續在飯廳出現 二女兒呢?怎麼還沒回來?我爸問 嘿啊,怎麼還沒回來?阿嬤也覺得怪 我:天氣變冷,又是下雨天,可能躲在便利商店等雨停吧,我去打電話給他,看在哪裡我直接去接他回來 回到房間拿起電話撥了二女兒的電話,電話通了卻沒接,好吧,乾脆我直接開車出去沿路看看,回家的路就那條,總是會遇到,抓了鑰匙,回頭拿眼鏡時看了老婆手機來電,是一個陌生號碼 平常我根本不會去接老婆的手機來電,今天我卻接了起來 爸比!我被綁架了!! 這種老掉牙的詐騙方式怎麼還有人使用(笑),但!這聲音是二女兒的沒錯啊 電話那頭還有一些旁人說話的聲音,瞬間我的覺得這肯定不好笑了 你怎麼了?我問 我被綁架了,手機不見了。女兒帶著恐慌口語跟我說 我:你在哪裡? 女兒:我不知道這裡是哪裡,不好意思,請問這裡是哪裡?女兒詢問他身旁的人 我認為這樣不行,因為女兒根本無法清楚的說話 我:你把電話給旁邊的人,我來跟他說。我一個字一個字的慢慢說,怕女兒因恐慌而無法清楚我要他現在做的事 喂!電話那頭是一個男生,聲音聽起來約莫20歲左右 你好,我是這個女孩的爸爸,請問他現在在哪裡?方便給我地址嗎? 這裡是某某路幾號,靠近中壢 請問貴姓?方便留下電話好讓我可以聯絡嗎? 我隨手拿了紙筆抄了下來。請你把電話給小女孩一下,謝謝 你有沒有受傷? 女兒:沒有 我跟你說,你不要害怕,爸比現在馬上過去接你,不要緊張,不要亂跑,待在你現在的地方 到了飯廳 二女兒被綁架了,我現在要出門去接他 飯廳裡的家人每個人都驚訝的看著我說:蛤! 我看到我姐眼眶瞬間泛紅 老婆一副不要開玩笑的表情 在一個毫無準備的狀況下聽到這個震撼的消息,再美味的菜色也毫無食慾了 弟弟跟我在車上,我打了報案電話,請員警跟我到女兒的位置會合 有四台警車吧?遠遠的就看到警車的藍紅燈在閃 下車表明身分後,衝進屋內 爸比~~!一句撕吼聲傳來,那是恐慌,無助的人看到親人才會發出的聲音 我衝過去抱著女兒說:我來了,你不要怕,你安全了,不要怕,等等我帶你回家 女兒抱著我很用力很用力的哭,全身都在發抖,手也抓著我的手不放 心理很難過,痛死我了 女兒哭了好一陣子,情緒才稍稍緩和,等他冷靜後,一位女警才開始詢問狀況 原來女兒在回家路上遇到了一位持刀歹徒被強押上車,歹徒將他的手綁起來,把手機給扔了 女兒雖然害怕,卻沒有哭,而是配合歹徒,不去激怒歹徒 一路上冷靜的思考,尋找可以逃離現狀的方法,終於在新屋的一處公園,利用歹徒下車放尿的那一點點時間開門逃跑,沿路跑在馬路中間瘋狂吶喊瘋狂揮手引起人注意 回頭看歹徒車輛跟上來,馬上跳進旁邊田裡再翻牆到路邊民宅瘋狂敲門尋求幫助,慶幸遇到機警的人家報警才沒有造成更大的傷害 在路上做大動作的揮手也引起路人注意而報警,也提供行車記錄器讓警方可以確定車輛 女兒驗傷後到警局將案發經過,包含時間、地點、指認歹徒特徵,刺青位置、光頭、斷指這些明顯特徵很清楚的提供給警方,進而指認照片,讓警方可以依照提供資料調閱沿途監視器進而鎖定歹徒,順利在楊梅逮捕到案 ————————————————— 整個報案流程跑完回到家也凌晨三點鐘了! 看著天慢慢亮,跟老婆一夜沒闔眼,八點半準時帶著女兒到地檢署做訊問,為了怕影響女兒陳述的心情,讓社工陪同自己面對檢察官做完訊問,很累很累,看著女兒堅強的令人難過,這中間所經歷的一切,是我們無法體會的,女兒表現的很棒,真的 到了學校,入席的有校長、導師、主任、輔導老師、家長會長一同開會,把我們所希望的處理方向討論了一遍 ,對於我們所希望的,學校方面也都尊重配合 大方向是 第一:你沒有錯,你很勇敢,是你提供警方正確資訊進而將歹徒逮捕歸案 第二:不隱匿、不躲藏、滿足同學的好奇心,讓受害者不被貼上標籤,可以正常的過學校生活 第三:觀察女兒心理層面的傷害,進而給予所需要的資源 第四:嚴禁同學拿此事當成玩笑或是言語攻擊,造成二次、三次傷害 ————————————————— 到這裡,等於我又把自己鞭了ㄧ遍,那個碰面時的畫面已經烙印在腦子裡了 案件往往出現在無法預期的情況下,即使推演過、提醒過、但他就是發生了 而,你明明知道你將要有危險發生,卻躲不掉時,只能靠自救時,心理素質必須強大 一個性侵犯被抓了,還有很多這類變態的人蠢蠢欲動,要提高警覺,平時的危機感教育真的很重要 女兒這次把我們家都上了我一課,原來他瘦小的身體卻有強大的能量,萬幸,真的萬幸 ————————————————— 之中有太多單位跟我聯繫 感謝 桃園婦幼隊 新坡警察局 大園分局 社福單位 學校單位 也謝謝全桃園警察同仁協助 感謝路邊好心的民宅一家人 提供行車記錄器的紅色Tiida車主 謝謝關心此事的所有朋友 女兒很好,很安全,很勇敢 他是本事件唯一的Keyman,他是贏家!
    4 人回報1 則回應4 年前
  • 《戒指》此文無價!! 計程車司機亞當斯最大的願望就是攢下足夠的錢,把心愛的女兒從老家接到紐約。可是幾年過去了,存款仍寥寥無幾。 更糟糕的是,還因為一個老婦人變得更少...... 那天,亞當斯接到了一個約車電話,等他趕到時,一個老婦人已經等在公寓門口。他小心翼翼地把她安頓在座椅上,詢問她要去哪裡? 老婦人遲疑了一下回答:“醫生說我的時間不多了,我想去天堂養老院看看。我沒有什麼親人,還好有它陪著我。”說完,枯瘦的手撫摸著胸口的一樣東西,眼角泛著淚光。 這時,亞當斯才發現她的脖子上掛著一枚鑲嵌著鑽石和蛋白石的黃金戒指,只是很小,應該是小孩子佩戴的童戒。 直覺告訴他,這枚戒指對於老人很重要,但他不便多問。 到達養老院後,老人掏錢付費,亞當斯卻拒絕了,儘管他很缺錢,但在聽到那句“我的時間不多了”的一瞬,他就決定免費送她這一程。 亞當斯看著老人和她脖子上的戒指,緊握了一下她的手,離開了。 幾天後,亞當斯又接到了老人的電話,等他到達時,老人卻沒有在樓下等候,而是請他上去。 進屋之後,他看到室內所有傢俱的門都敞開著,老人腳下是一個打開的手提箱,最上面是幾張泛黃的照片…… 老人憔悴的臉上寫滿沮喪,渾濁的眼睛透著焦灼,似乎在翻找什麼。 看到亞當斯,老人急切地哭訴:“那枚戒指不見了,我找了所有的地方,還是找不到,一定是落在你車上了!” 被冤枉的亞當斯有些惱火,他清楚的記得那天離開時,戒指就掛在她的脖子上。他想說出真相,但看著老人傷心的樣子,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看亞當斯默不作聲,老人更加篤信自己的判斷。 為了懇求他歸還戒指,她絮絮地講述起來:很多年前,婚姻失敗的她與女兒相依為命。儘管每天忙碌,但有乖巧的女兒陪伴,她忘掉了疲累,生活漸漸有了起色。 在女兒9歲生日時,她買了一枚鑲鑽金戒,送給孩子做禮物。 可是,幾個月後女兒突遭車禍,等她趕到時,奄奄一息的女兒用微弱的聲音說,“媽媽,我不能陪您了,您要好好活下去,這個戒指我很喜歡,就讓它陪著您吧……” 她悲痛欲絕,想隨女兒而去,可是孩子臨終的話語卻讓她選擇了堅強,用自己的生命替兩個人活下去。 從此,那枚戒指就掛在她的脖子上,貼著她的胸口,慰藉著她的心。 亞當斯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他已然明白那枚戒指是她生命的支撐,當即決定要扛下黑鍋,用最短的時間,“還給”她一枚一模一樣的戒指。 他寬慰老人說:“您的戒指一定是落在我車上了,找到後馬上給您送來。只是我已經記不清戒指的樣子了,您有照片嗎?” 老人蹣跚著從手提箱找出一張照片,上面的小女孩一臉燦爛,手指上是那枚戒指。 亞當斯安頓好老人,拿著照片驅車來到曼哈頓最大的珠寶店,說明情況後,滿懷希望地等待著。 店員拿著放大鏡仔細研究後說:“這是幾十年前的老款童戒,早就斷貨了,只能單獨為您定制。但鑲嵌的蛋白石來自匈牙利,鑽石產自印度,還要進行做舊處理,最快也得3天,並且價格會高很多,大概要2萬美元。” 此刻的亞當斯想的不是錢,而是老太太焦灼的面容,他當即答應下來。 三天后,亞當斯拿到定制的戒指,以最快的速度還給了老人。她拿著戒指仔細端詳,臉上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神情,抱住亞當斯泣不成聲。 亞當斯用辛苦賺來的一半積蓄換得老人的喜極而泣,他長舒了一口氣。在他看來,錢沒了可以再賺,而善良丟了才是可怕的事情。 他更加拼命的工作,繼續做著與女兒團聚的美夢。 一年之後,律師找到了亞當斯,交給他一份遺產清單和一封信: 親愛的亞當斯,我是喬伊,脖子上掛戒指的那個老太太。拿到您找回的戒指時,我就知道不是我女兒的,您忽略了一點,那個戒指的內側有我女兒的名字縮寫…… 這些都無關緊要了,您對一個老人所做的一切,除了善良沒有其他的解釋。 您讓我在生命的最後,感知了一個陌生人的溫暖。當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故去,律師會把我的全部遺產,包括您知道的公寓,還有郊外的一幢別墅贈予您。 此外,還有兩枚戒指,一枚是您定制的,一枚是我女兒原有的,我在手提箱裡找到了…… 幾個月後,亞當斯帶著女兒來到一處墓地,對著墓碑深深鞠躬,父女倆的脖子上掛著一枚一模一樣的鑲鑽戒指。 在這個故事裡,我們看到了有時候善良比聰明更難能可貴。聰明是一種天賦,而善良卻是一種選擇!它是人性中永恆的向陽面,願我們都能心向陽光,守護善良。
    1 人回報1 則回應5 年前
  • 一架飛機的殘骸──【龍應台】 這主題.是我寫作以來最感慨的文章! 當政客用盡心機糟蹋國軍、肆意誣蔑軍人,被從未當過一天兵立委追殺,而國防部及更高層也沒有肩膀維護軍人榮譽,說不出一句軍人對國家社會貢獻及無可取代之價值,讓軍人如過街老鼠任人打擊,寧不灰心乎? 請看看這篇文章吧! 轉貼 一架飛機的殘骸──【龍應台】 1998 年,在美國內華達州長大的史帝夫瑞銳去爬查理斯騰高山。在接近四千公尺高的南峰處,他再度經過一堆飛機殘骸· 這堆飛機殘骸,從他有記憶開始,就在這裡了。小時候瘡痍滿目、遍布山坡的焦鐵廢塊,經過幾十年登山客的淘取,已經少了一大半。 史帝夫看著被風霜雨雪逐漸消磨的殘骸,突然升起一個念頭:儘管不知道是什麼人,為了什麼任務,在這人煙罕至處喪生,人們都應該為死難者在這裡立一個小小的紀念碑。 立碑,他就必須一一找出死難者的名字。下了山來,他帶領一群少年童軍開始四處打聽這個殘骸的來歷;足足打聽了一年,沒有人知道。1999 年,從一本寫查理斯騰山自然史的書中,他發現了一個記載:空難發生在1955 年11 月17 日。機上十四人,全部喪生。 他讓少年童子軍馬上開始搜尋舊報紙,從出事次日的報導得知那是一架C-54 ,從加州伯卞克城起飛。封鎖現場的是美國空軍,但是空軍對媒體的詢問諱莫如深。 伯卞克是洛克希德製造舉世聞名的U2間諜偵察機的地方,難道這架飛機和中情局的祕密任務有關?史帝夫和他的少年童軍開始了一連串抽絲剝繭的電話探詢。 洛克希德接電話的職員記得1955 年正是該公司在緊密研發U2 的時候,承諾一定協助找出真相訐幾天之後,職員回電:那一架C-54 正是從洛克希德機場起飛而出事的飛機,機上十四名全是跟U2 機密有關的人員。 研發U2 是中情局的業務,職員建議史帝夫和他的童軍直接去找巾情局。 中情局告訴史帝夫,整個1950 年代的U2 檔案,剛好在1998 年解密,他們可以在網上找到當年列為最高機密的資料。 史帝夫終於找到了答案二中情局為了不曝光地運送U2 零件和人員到試飛實驗場,從1955 年10 月起開始啟用C-54 ,才一開始,這架飛機就撞山了,機上是U2 的研發設計師和中情局的人員。2000 年11 月,中情局把飛機的原始失事鑑定報告以及死者名單寄給了史帝夫。 一名童軍的祖父剛好是當地的議員,聽說了這整個過程,遂和其他議員發起一個提案,要求美國政府為所有在二戰期間為國犧牲而沉默的勇士們成立一個冷戰紀念館。 沒有聲音的人: 呼籲成立冷戰紀念館最引人矚目的是一個叫葛瑞”包爾斯(Gary Powers Jr)的人。 他說,「我們美國人對於為自由而戰死的勇士們總是給予極高的榮耀,但是對於冷戰,卻毫無表示。 冷戰,長達五十年,犧牲了數千勇士的生命,花費掉上兆的金錢,改變了歷史的軌道,使美國成為世界唯一的強權。 但是今天的世界卻對冷戰一無所知,對於那些在冷戰中犧牲了生命的人而言,是極大的不公平… … 在1945 到1977 年間,美國有四十多架祕密偵察機被擊落,犧牲者卻從來得不到一絲的榮譽或感謝。」 美國人知道包爾斯這個名字,是因為包爾斯有個有名的父親,法蘭西斯,包爾斯。 小包爾斯五歲那年,1960 年5 月1 日,他的父親駕著美國最新的科技成果U2 偵察機潛入蘇聯領空一千三百英里,然後被薩姆彈擊中,法蘭西斯被俘。 三十歲的法蘭西斯在公開審判中表示「懺悔、認罪」。關了兩年後,美蘇劍拔弩張的冷戰期間有名的一個鏡頭出現了:換俘。 法蘭西斯站在柏林格林尼克橋的東端,美國所逮捕的蘇聯間諜阿貝爾站在橋的西端,然後兩人同時往前走,回到各自的祖國。 美國人民對被釋放了的法蘭西斯責難有加:他為何不自殺?他為何不毀掉飛機?他為何承認有罪?他為何如此怯懦?法蘭西斯黯然離開了中情局,在1977 年駕駛民用直昇機時墜機身亡。 2000 年5 月1 日,紀念法蘭西斯被蘇聯逮捕的四十周年,在新的U2 基地,美國空軍追贈十字勳章給法蘭西斯· 主持典禮的將軍致詞時說,「國家在50 年代對於法蘭西斯和他的同袍們所要求的,現在看起來是如此的不可思議一一國家要求他們在那個危險的年代裡飛進莫斯科一一孤獨一人,沒有任何武裝,還要求他們表現出無所畏懼!」 很多人支持小包爾斯的呼籲和奔走。美國國會圖書館館長說,「冷戰是二十世紀下半葉最重大的國際衝突,也是人類近代史上最長、型態最特殊的一種戰爭。」普立茲獎得主專欄作家克勞漢莫說,「冷戰紀念館不需要宏偉,但是一定要有一個小的教學館,一個長廊獻給那些英雄一一杜魯門、邱吉爾等,一個大廳獻給陣亡者,也就是那些無名無姓的諜報員。」 紀念典禮結束時,一架最新的U2 漂亮地掠過天空,表示致敬。小包爾斯安慰地說,父親的榮譽,總算是得到公平的對待了“ 在我讀書玩耍的時候: 兩年前,我到台灣新竹的清華大學任教,第一次聽到「寡婦村」的名稱。 說是,新竹是空軍基地,飛行員常常一去不回,因此哪天暗夜裡一家傳出哭聲,整個村子都會哭。 我沒太在意,只是稍覺奇怪:又沒打仗,哪來這麼多飛機掉下來?可我也看過飛機墜落的。那是戰鬥機,從天空捲起一股濃煙一頭栽進茫茫漠漠的玉米田裡。鄉下的孩子們奔過去撿拾看不出名堂來的碎片。 是在新竹,我第一次聽到「黑蝙蝠」和「黑貓」的名字,而且從一個開過戰鬥機的飛行員口中聽到,從新竹基地升空到對岸,只要六分鐘。是在清大,北院教授宿舍要搬遷,我才聽說,原來「北院」曾是美軍顧間團的宿舍,而美軍顧問團和美國中情局的白手套「西方公司」有關,「西方公司」就在東大路。 這時,我還沒聽過U2 這個詞,鳳凰衛視製作的《台灣天空的祕密》 今年四月在中天頻道播放,我才恍然大悟這些道聽塗說的蛛絲馬跡和「我」的關係: 民國44 年我三歲時,「黑蝙蝠」開始執行任務,到大陸低空飛行,攝取情報,到我十五歲時,他們的任務才結束。 法蘭西斯的U2 在1960 年被擊落之後,美國不便再進入蘇聯,沒幾個月就把兩架嶄新的U2 運到台灣來,讓中華民國最優秀的飛官潛入中國大陸,以高科技探察中共的軍事設施、核子試場、國防能力,任務一直執行到我大學畢業那一年,1974 。 一個國家記得誰? 原來在我讀書玩耍的時候,黑蝙蝠中隊的年輕人出機八百多次,十架墜機,一百四十八人喪生,那是全體隊員的三分之二。 原來在我準備層層考試要出人頭地的時候,黑貓中隊的年輕人一次一次地夜航U2 ,一半的隊員死亡,兩個人被俘虜。 原來在我讀書玩耍成人的時候,和我同齡的人,有些已經永遠地失去了父親,而且他們的母親還不能公開哭泣。 我趕忙補做功課。 原來,這些軍官以生命獵取情報,把情報交給美國,換取美國對台灣的長期援助。 原來,是黑貓和黑蝙蝠所獲得的情資,使美國得以掌握中國的核武發展進度。 原來,是這些台灣人的犧牲,使季辛吉證實了中蘇邊界在1960 年代末的緊張而積極拓展美中建交。 原來,是這些飛行員在整個中南半島的天空裡祕密穿梭,和法蘭西斯一樣,「改變了歷史的軌道,使美國成為世界唯一的強權」,同時保住了台灣數十年的穩定。 可是,這些人的命運和法蘭西斯多麼不一樣啊。 對冷戰一無所知: 我的功課很快就把我引到了葉常棣、張立義這兩個名字。 葉常棣,1963 年執行第三次高空偵察任務時於江西上空被共軍薩姆二式(SA – 2)地對空飛彈擊中跳傘被俘,在醫院搶救中,醫生從他身上取出五十九塊導彈碎片,此後下放勞改,備嘗艱辛。 十八年的磨難之後,於1982 年被釋放到香港,台灣政府卻不接受他回鄉,最後由美國中情局安排他赴美居留十八年間,妻子改嫁,人事全非。到1990 年才被准許回到台灣。 張立義,1965 年於蒙古遭到薩姆飛彈襲擊,跳傘被俘。勞改下放後與葉常棣同時被釋放到香港,同樣不被台灣接受,由中情局收留,接往美國· 家庭折裂,青春毀損,人生不可迴轉。 還有那些根本不曾解密的、我們還不知道真相深淺的痛苦和犧牲:隨著美國對U2 的解密,黑貓中隊的殉難者資訊打關了,但是黑蝙蝠的歷史,牽涉到空投諜報員,仍舊蓋在黑紗中。 巫毒中隊的情況,社會知道得更少。知道得少,我們根本無從去認識那隱藏的悲劇和瘖啞的委屈。 還有那些根本沒有機會為自己嘆息的人:陳懷生、郗耀華、李南屏、吳載熙、黃七賢、黃榮北… … 我們的社會何時對這些沉默的犧牲者道過一聲感恩的「謝謝」? 我發現我竟然和小包爾斯一樣想發出吶喊:「今天的世界對冷戰一無所知,對於那些在冷戰中犧牲了生命的人而言,是極大的不公平。」 亞細亞的孤兒: 清華思沙龍的學生在我研究室裡默默地看完了《台灣天空的祕密》 。 我問,「怎麼樣?」我不太確定他們會怎麼反應,因為,不是整個社會都在說,今天的年輕人是沒有思想的「草莓族」,反抗深刻,崇拜感官,對歷史茫然? 可是他們很誠摯地說,「超感動。」如果行政院、國防部、空軍司令部不去榮耀他們最傑出、最勇敢的子弟們。 如果這個社會的成人們不懂得疼惜、尊敬自己最悲壯的歷史,那麼就讓年輕人扛起來吧。 清華的學生決定由他們來對這些沉默的勇士們表達敬意。 他們分工合作搜索資料,編輯手冊,設計海報,發放傳單,同時用各種方法蒐集黑蝙蝠和黑貓隊員名單,一個一個打電話去爬梳線索,去發出邀請被擊落的十架黑蝙蝠飛機中,只有三架被找了回來,死已三十三年之後,烈士的骸骨回到故鄉。 學生們尋找烈士遺族,希望把他們請來清華。在打電話之前,學生還彼此研究要如何對遺族措辭來表達自己的誠懇。他們討論時極認真,極嚴肅。 史帝夫的少年童軍,在尋找那十四個死難者的名字時,是不是也抱著同樣純潔的理想和熱情呢? 我打電話給羅大佑,問他,「聽過黑蝙蝠這三個字嗎?」他說,「沒有」,於是我把歷史和學生希望對歷史致敬的心意告訴他,希望他到新竹來,獻一首〈 亞細亞的孤兒〉 給那個殘酷又悲傷的時代。大佑靜靜聽完,說:「我去。」 我給詩人向陽寫信,問他願不願意挑選一首他自己的詩來新竹朗誦,用閩南語,紀念那個蒼涼的歲月。 數日之後,在一個寧靜的凌晨,他回信:「我為黑蝙蝠特別寫了一首詩· 」當年英氣逼人、出生入死的勇士,今天即使倖存,也已垂垂老矣。 在他們全體帶著寂寞的歷史離去之前,讓我們挽住他們,謙卑地說一聲「謝謝」吧。 是的,我同意甘乃迪所說的: 評斷一個國家的品格,不僅只要看它培養了什麼樣的人民,還要看它的人民選擇對什麼樣的人致敬,對什麼樣的人追懷。
    1 人回報1 則回應6 年前
  • 那個救我的人,成了我最恨的人! 羅迪克是一個英國戰俘,一次他不幸被俘。 和許多戰俘一樣,他被押送到了一座德國集中營。 集中營裡有近千名戰俘,全部是英國戰俘。 他們被迫忍受著非人待遇,天天像牲口似的,從事著沉重的勞動。 幸運的事,羅迪克是英軍一名汽車兵,德國集中營的納粹兵裡缺少汽車兵,就在集中營的戰俘中招募司機。 當然,其實戰俘裡也有不少汽車兵,但卻沒人願意為納粹開車。因為,開車的任務是,專門運送每天被餓死或被殺害的戰友。 但是,羅迪克對此卻有很高的熱情,他表示自己很樂意幹好這件事。 羅迪克終於當了納粹司機,然後變得粗暴殘忍。不僅對戰俘們吆五喝六,拳打腳踢。甚至,有的戰俘明明還沒死,他竟會扔他們上車。 顯然其它戰俘們非常憎恨他,並以各種方式警告羅迪克,羅迪克聽後,依然我行我素,戰俘們惡狠狠罵他:賣國賊,走狗。 此時納粹卻越來越喜歡羅迪克,羅迪克獲得集中營的高度信任。一開始,羅迪克駕車出集中營的時候,納粹兵一定會押車,監視他的舉動。後來納粹索性由他一個人出入了。羅迪克的戰友也在暗地裡襲擊他,好幾次他險些被昔日戰友打死。 在一次被瘋狂的毆打之後,羅迪克永遠失去了一隻手,同時也失去了利用價值。再也無法繼續開車的他,像扔破麻袋似的,被納粹拋棄了。 沒有了納粹的保護,羅迪克陷入了戰俘們無情的報復之中。一個雨天,他在孤獨淒慘的境況下,死在了集中營一個陰濕的牆角裡。 六十年過去了,羅迪克家鄉的人們,似乎早已不記得他了;羅迪克家族的族人,好像刻意在迴避著關於他的一切。 羅迪克就這樣被淹沒在了歲月的塵埃裡。 然而忽然一天,英國一家發行量不小的報紙,報紙顯著的位置上,登載了一篇題為《救我的人,是我最恨的人》的文章: 集中營裡有一個叫羅迪克的叛徒,甘願為納粹賣命。那天,生病的我並沒有死,他卻強行把我扔上卡車,對納粹說準備把我埋掉。 可是,令我震驚的是,車到半路,羅迪克停了車,扛起奄奄一息的我,放到一棵大樹的隱蔽處,並留下了幾塊黑麵包和一壺水,急促的對我說,如果你能活著,請來看這棵樹。然後,他就急匆匆開車走了。 登載這則篇幅很短的故事不久,報社陸續接到不少電話。 無一例外,打電話的人都是二戰老兵,而且是曾經不幸成為戰俘的老兵。 令人不可思議的是,無一例外,這十二位來電話的老兵,來自同一座集中營,那座羅迪克所在的集中營。 十二個老兵敘述的故事,幾乎都是報上登載的那個故事的翻版:他們被羅迪克放在一棵大樹下,然後,因此而死裡逃生。 尤其令人注意的是,每當羅迪克駕車離開時,對每一個戰友說的都是,如果你活著,請來看這棵樹。 編寫並推薦登載這篇稿子的,是一位從戰爭中走過來的老編輯。憑職業嗅覺,敏感的他判定,這棵被羅迪克反覆提到的樹,一定大有內容。 老編輯立即組織了十三位老兵,沿著當年死裡逃生的路線,去尋找那棵無法判定是否還存在的大樹。當一行人來到目的地,山谷依舊,大樹依舊。一個老兵率先撲進大樹的懷抱,啜泣中,他在樹洞裡找到只早已鏽蝕了的鐵盒子。 當人們七手八腳取出並打開了盒子。一本破損的日記本和很多張泛黃、發霉的照片赫然呈現在大家眼前。 他們小心翼翼的翻開了日記本: 今天我又救出了一位戰友,這已經是第28個了. . . 但願他能活下去. . . 今天又有20位戰友死去. . . 昨天深夜,戰友們又一次狠狠的打了我. . . 可我一定要堅持下去,無論如何也不說出真相,那樣,我還能救出更多的人. . . 親愛的戰友們,我只有一個唯一的希望,如果你活著,請來看看這棵樹。 老編輯的聲音早已哽噎,老兵們的淚流早已滿面。站在樹下的每一個頭髮花白的人,直到此時才完全清楚,羅迪克一共救了三十六名英國戰俘。 今天,仍然活在世界上的,也許還不止眼前的十三個。留在樹洞裡的關於戰俘集中營的日記和照片,是他留給世界揭露控訴納粹罪惡的鐵證。與老兵們分手不久,老編輯所在的那家報紙,很快登載了他采寫的羅迪克感人事蹟。 那處沉寂的山谷和那棵不倒的大樹周圍,因為報導而熱鬧了起來。許多人紛紛自發的來到這裡,祭奠羅迪克,表達對他的敬仰。理所當然的,羅迪克成為了一名國民英雄。 一個作家來到這座山谷,將不知名野花紮成的花束,放在了簡樸的紀念碑上,並在大樹下坐了許久。 後來,他在自己的一本書裡寫過一段話。他覺得,自己有責任告訴人們:完美需要代價,而為完美付出代價,沒有堅韌不拔忍辱負重精神,絕對做不到。 渴望完美的人生,是每一個人的權力。有時,這種完美因為環境所脅迫,它的表現形式,竟會那樣的相悖於最初的願望,因此造成的誤解甚至敵視,一定會形成一種強大的社會壓力。 而能夠為了完美的崇高使命,始終忍辱負重的人,他的名字終將成為完美的旗幟而高揚,讓後人永誌不忘。 💕
    20 人回報1 則回應3 年前
  • 面善心惡之徒, 交友小心!! 作者:王冠雄 1980年12月4日清晨,氣溫大約攝氏7 度,基隆八斗子鼻頭角下著細雨。寒流來襲,風雨交加,海面上吹著八級的強風,掀起至少一丈高的浪頭,打在岸邊的礁石上,濺起滿天的水花,看上去非常壯觀,這就是難得一見的“浪開花”。 這是一個未經排期的臨時通告,我原來已經排定拍攝“賭王鬥千王”的內景,但因“月異星邪”殺青在即,經由我向樺樑電影公司情商取得的。 我在7:50am抵達“月異星邪”的外景現場,比預計晚了約10分鐘。是因途經基隆市區時,正巧看到路旁在賣熱氣騰騰的水煎包,我特意停車將整鍋約6, 70個全部買下。因為我知道很多工作人員為趕早班,往往會誤了早餐。 在公路旁的空曠處,我幾乎與電影公司所承包的遊覽車同時抵達現場。在與導演唐成大簡短的交談中,得知他想將壯觀的“浪開花”作為背景,拍攝我與宗華的一場決鬥的戲。在我剛化好妝,準備戴上頭套時,有人衝上遊覽車大叫:「道具的臨時助理“小么”被瘋狗浪捲走了!」。大家急忙下車觀看,原來是因為唐成大導演不顧警告,將拍攝現場決定在山坡下約50公尺外礁石上的最前端。他們才剛到現場,突然湧起一個三丈多高的瘋狗浪,將第一天當臨時工,大家都還不認識的道具臨時助理“小么”捲落海中。 遠看大家慌亂成一團,束手無策,我看到身旁裝載道具的卡車上有兩綑繩子,馬上揹起向坡下衝了過去。山坡滿是泥濘,我幾乎是連爬帶滾的趕到現場,這時“小么”已經離岸約有40 公尺,在水中載浮載沉,以仰泳的姿勢飄浮在海面,看來水性還不錯,一張臉若隱若現,發出斷斷續續微弱的呼救聲,那是一種我從來沒聽過這麼悲慘的聲音。 試了很多次,可是沒有人能將繩子扔得那麼遠。 這時,唐成大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冠雄,能不能拜託你去救他?」 我說:「你為什麼不去?」 唐成大:「我不會游泳。」 我說:「我雖然會,可是,這麼大的浪怎麼游?」 現場這時沒有一個人吭聲,唐成大幾乎是半跪著哭求我:「冠雄,求求你去救他,求求你⋯⋯」 我猶豫再三,環顧現場每一個人,但每個人都轉頭或低頭的避開我的目光。這時, 一個大浪將道具助理“小么”沖了回來,離岸不到15公尺,大家連忙丟繩子給他,可是因為風太大,繩子都被吹落。我覺得這是救他的唯一機會,事不宜遲,立刻將兩綑繩子以平口死結綁在一起,一端打了個比手臂略大的死結環套,另一端交給唐成大,盯著他的臉,我鄭重的說:「你們絕對不能放手,不然我是回不來的!他現在離岸不遠,我用最快的速度游過去一把抓住他,你們就拼命的把我們拖回來!」 唐成大:「我用生命保證絕對不會放掉繩子,我發誓!」 我脫掉外套,將繩環套入左上臂,順著一個大浪滑入海中,以最快的速度游向道具助理。那時正逢退潮,海浪的速度很快,一下子我已離岸約30 公尺,浪濤洶湧,每個浪頭都很高,我在海裡看不到“小么”,有時明明看到,游過去又不見了,我遍尋不到,就回頭看岸上,想看看唐成大指向哪裡。但當我看見每個人都是空著手時,簡直無法置信⋯⋯他們竟將繩子放掉了!!! 我回頭游向礁石,身上的衣服在水裡越來越重,水溫大約攝氏5度,冰涼的刺骨, 我冷的發抖,水面下的暗流拉扯的我游不動,因為喘不過氣開始喝進海水,我心裡想,今天大概是死定了!這時,有個圍觀的路人丟了個汽車內胎在我附近,我趕緊追上去用手勾住,不住的刻嗽,在喘過氣來之後,我繼續游向礁石。當我氣力耗盡攀附在礁石邊時,所有人都不見了,祇剩下唐成大一個人站在礁石上。海面下的礁石很尖銳,長滿了牡蠣,我的雙手都被割傷流血,傷口泡在海水裡更是疼痛,礁面距離海面約有兩公尺高,我爬不上去。 我就對著唐成大喊:「趕快拉我上去!」 唐成大:「我沒有繩子。」 我喊道:「脫下你的夾克,讓我拉住,你再拖我上去。」 唐成大站著一動也不動,沒有脫下夾克,只是看著我。他臉上的表情在風雨中看起來錯綜複雜,令我懷疑眼前的這個人,與十幾分鐘前還哭著求我的是不是同一個人?我突然恍然大悟,原來他根本不想救我!!!因為這部影片是他自己所投資的,我是個剛出爐的影帝,如果這是我的遺作,票房一定會更好! 我悲憤交加的問他:「唐成大,你不想救我,是不是?」 唐成大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我。 我氣得破口大罵:「X你媽的唐成大,今天只要我能活著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殺你!」 唐成大掉頭就走,獨留我一人攀附在礁石下方。我知道只有靠自己了。轉頭朝著另一端較淺的沙灘游去,這時我體力即將耗盡,開始產生幻覺,已經接近昏迷狀況了。血液在流經四肢時迅速的冷卻,體溫越來越低,越靠近岸邊的浪潮越大,我套著汽車內胎浮在水面,雖然每個浪頭都能將我推向岸邊,但退潮的暗流卻將我向後拉扯得更遠。身體不斷遭受水面下礁石的撞擊,就這樣的來來回回,耳邊除了海浪的呼嘯聲外,什麼都聽不到。 我意識到我可能快死了,開始後悔,很不甘心。開始想到一個多小時前還聽著音樂悠閒的開車,現在卻在海中作垂死的掙扎。想到我的妻子,她是那麼的依賴我, 我如果死了她怎麼辦?會不會受人欺負?想到我母親,她只有我這個兒子,如果我死了,她到老怎麼辦?想到還有四部電影同時在拍,有的才拍到一半。想到“賭王鬥千王”這部片子的投資那麼大,我如果死了,樺樑公司會不會垮?我汽車公司進口的18輛新車還在世界貨櫃場,我如果死了,誰去辦理提關手續?說來奇怪,這些毫不相關的念頭幾乎是同時產生。然後,我開始生氣,口中開始大聲的咒罵唐成大⋯⋯ 從來不知道,也沒聽說過,原來海水嗆進肺部的感覺是疼痛的。我的頭越來越暈, 突然之間有很多畫面快速的出現,好像在翻閱時光倒流的照片:家裡的客廳,母親的臉,與我妻子剛認識時,大學的同學,高中的教室,初中,小學,外婆家⋯⋯意識越來越模糊⋯⋯,最後停留在我還是大約八個月大的嬰兒時,躺在床上, 眼睛看著白色蚊帳的圓頂⋯⋯身上疼痛的感覺也消失了。這時,突然感覺到好像有人在後面推我,我清醒了過來,已經麻痺的雙手突然間又變得有力,這時我什麼都不去想,在浪頭將我推向岸邊時,我用手抱住礁石。一次,一次的, 終於離岸越來越近。在我到達淺灘時,大家七手八腳的將我抬上遊覽車,我冷的全身發抖,有人在幫我做人工呼吸,在陷入昏迷前我看了一眼,是宗華。 我被緊急送到基隆聖母醫院。在抵達醫院前,我的心跳與呼吸已經停止了11分鐘。經過打強心針急救才活過來後,馬上就轉往台北中心診所,醫生診斷是腦缺氧、肺水腫、心臟擴大。 醒來時已經是第三天了,上百人到醫院來看過我,鮮花從醫院六樓的走廊一直排到樓下忠孝東路的人行道上,⋯⋯,這些過程我都不知道。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病床旁邊坐著的是我妻子的好友,她向我解釋:因為記者太多,我妻子不想露面,所以由她來照顧。我雖然虛弱的無法開口,但我心裡突然意識到,她想跟我離婚。 然後,我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我恢復的很快,第五天傍晚就可以出院了。家中一切如常,公司已將進口的新車辦妥提關,且已交給了客戶。“月異星邪”最後幾天的戲決定不拍了,宣布殺青。 其他的四部片影片仍然在繼續拍攝中,並未因我住院而停止。其實,李小龍雖然死了,拍到一半的“龍爭虎鬥”還是可以找替身繼續完成。我,沒有那麼重要。 道具助理“小么”的遺體,在離岸五公里的海面上,被經過的漁船發現撈起。躺在醫院的第四天,“小么”的父母來到病房向我致謝,他們已經知道了當天的整個過程。我說:「抱歉,盡力了⋯⋯可是,沒有救到⋯」他父親低聲的說:「我們都知道瘋狗浪很可怕,只有你願意試著去救他。」。他母親接著說:「那天早上“小么”還來不及吃早餐就趕著出門,謝謝你給了他兩個水煎包,這樣至少不是餓著肚子走的。」,說完就哭了。我問他們“小么”叫什麼名字?他們說是“高厚鐸”。 出院後,我託人到處查訪那位丟下車輪內胎給我的救命恩人,想要好好的報答他。 幾天後終於找到,是一位在海邊為人看守工寮的黃姓工人。他看見有人落海,就立即拜託路人以機車載他回去拿來這個內胎。我繼續查訪那位機車騎士,很遺憾始終沒找到,這一直是個未了的心願。 我的右腳踝除了韌帶受傷之外,還有一道條很深的傷口,拍片時為我帶來很大的不便。更困擾我的是我內心充滿著仇恨,幾乎每晚入睡時,只要閉上眼睛,腦海中就浮現出唐成大錯綜複雜表情的那張臉。這事件讓整個電影界炸了鍋,所有人都唾棄唐成大,很多好友義憤填膺的表態要為我復仇,但我都婉拒了。因為,這深仇大恨,我不想假手他人。 很快的,我就查清楚那天拉著繩子那五個人的名字,他們在一個大浪打上礁石時, 立刻丟下繩子就跑⋯⋯,一個多月後,我的腿傷已痊癒,在一個深夜,我直接到唐成大的金華街家中去找他,結果撲了個空,已經人去樓空。(自此,再也沒有唐成大的消息,彷彿這個人已經自人間蒸發。一年後,有人看見他在寶宮戲院的對街,在幫人洗車,我去等了三天,卻不見他的蹤影。二年後,有朋友在延吉街的一家汽車保養廠看見他,我放下電話立即就趕了過去,結果是認錯了人。最後一次得到的消息,是聽說唐成大在海南島。) 三個月後,我在國父紀念館獲頒十大傑出青年獎章。那天,我的情緒很亂,因為徹夜未眠。我的妻子在前一天突然不告而別。我與她從小一起長大,這樣太不夠意思。站在台上,聽著大會介紹獎章的涵義:“獎章中間的青天白日代表國魂,兩邊的三根紅條代表勇敢、犧牲、大無畏的精神”,我心裡同時在想:其實我一點都不勇敢,我也沒有犧牲與大無畏的精神。自我進入電影圈,拍的都是危險的動作片,我天天都在害怕,只是不斷的克服恐懼,向自己證明有這種膽量與勇氣。 這些一連串事件對我的影響很大,我的性格逐漸變得孤僻,沉默寡言,內心深處也不再信任任何人,很多年後才逐漸自我調適。我的臉上出現了一種風霜感,在其後很多的社會寫實片中,我不用再去揣摩角色的個性,只要演我自己就可以了。 那年我31歲,經歷過了這麼多的事,我已經不再怕任何人,也不再怕任何事了。 後記: 冤有頭,債有主。除了唐成大之外,我從來沒想過跟其他四人計較。其實,當年十部正在拍攝的電影中,至少有八部電影都是由我主演的。這裡不見那裏見,躲都躲不了,他們多少有些心虛與內疚,見到我都有幾分尷尬。有一位是場務人員,後來對我端茶送水的非常殷勤,但我絕口不提,彼此心照不宣。還有一位是助理製片,他私下向我致歉,那天大浪打上礁石時,當時他很害怕,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快逃”,大家就都同時放下繩子一起跑了。後來他沒有再回去救我的原因是:他的孩子還小,而且每個人都認為我是死定了⋯⋯我拍拍他的肩膀:「是該考慮到孩子的⋯⋯事情過了,不談了!」。 電影圈是整個社會的縮影,三教九流、龍蛇雜處,形形色色的什麼樣的人都有,唐成大所代表的不過是其中一個類型。這類型的人平日道貌岸然,偽善鄉愿,以衛道者自居。其實,喊著口號裝聖人,誰不會?在面臨真正的考驗時,他們才會知道自己究竟是誰。 在其後的歲月裡,我發現:不僅止於電影圈,這世界上的“唐成大們”何其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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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被取消的航班 2018年的一天,我從洛杉磯回國,乘坐凌晨一點的國航航班,馬上要登機了,我站在登機口。 突然,廣播通知,飛機上的一個小燈滅了,由於找不到原廠配件,所以飛機停飛。 我的天,竟然有這種事情! 深更半夜,幾百個乘客走東撞西,呼啦啦跟著跑到這邊,又呼啦啦跟著繞到那邊,驚慌失措。 突然有人高呼:“去拿行李。”於是跑到堆積著湧出的傳送帶上尋找自己沉重的箱子。 隨即又是排隊,男女老幼黑壓壓地像呆鵝一般,排在不朝前移動的隊伍裡。 極度疲乏委頓的一張張臉,沒有希望的等待,不知多少個時辰,終於把太陽等了出來,天際線一抹光明。 忍無可忍,我走到最前面的櫃檯,問工作人員如何改簽最簡單? 她拿過我的護照和機票仔細看了看,說最簡單的方法是你坐今晚同樣的航班,現在就給你定好同樣位子。 我點頭同意,然後叫了出租車離開。 夜裡,又返回機場,重複了前一晚的活動,檢票,過安檢,到休息室喝咖啡……,但這次終於上了飛機。 我走進機艙,立刻就後悔了,因為這種型號的飛機所有的位子都是雙人的,我則習慣坐單人的位子。 我的座位靠窗,旁邊靠過道的座位上已經有人,是個長相斯文,外表五六十歲的美國男人。 我走到那一排停下,他立刻就站起身來,幫我把手提箱放進上方的行李艙,並讓我進入坐下,我表示了感謝,雙方無話。 這番折騰令我疲乏至極,我跟空中小姐要了一杯白水,吃了片鎮靜劑,並告知不要叫醒我用餐,然後就面朝里面,試著蒙頭睡去。 沒多久,我醒了,睜開眼,發現旁邊的男人在讀書,他開的是閱讀小燈,還用枕頭把射到我這邊的微弱光線擋住,很少有這麼細心的旅客。 我坐直了身體,轉頭看了看他,問:“去北京嗎?” 他點頭說是。 “第一次?” 他笑了。 “這是今年的第12次”。 “喔!”我驚嘆道。 “做什么生意需要這麼頻繁?” “醫療設備。” “那可是熱門生意,不過你看起來不像個商人。” 我有點調侃地說。 他笑了。 “我是個醫生,腦外科手術醫生。” “啊,肅然起敬。” 沒話找話,我又說:“我也曾經認識一位腦神經外科醫生,哈佛畢業的。” 他迅速瞥了我一眼,眼神似笑非笑,一絲狡黠,我突然覺得熟悉,想不起在哪裡見過,怔了一下。 “哈佛畢業的腦外科醫生我也許認識。”他說著拿出一張名片遞給我,我接過來湊近去看,又把名片放得遠一點,仔細地看上面的名字。 我使勁兒眨了眨眼睛,去皮包裡找到眼鏡兒戴上。 名片上明白地寫著:約翰 艾德勒 John Adler 哈佛醫學院畢業 斯坦福大學醫學院教授,我呆住了,驚得心臟都要蹦了出來。 我轉過頭,無顧忌地凝神盯著他。 藍眼睛,沒錯,金發,沒錯。 不同的只是……, 臉上的皺紋。 歲月無情,惆悵之情在我心中漫起。 他此時也微笑猶疑地轉頭看我。 “怎麼了?” 我輕嘆了一口氣,“沒事兒。” 沉默了好一會兒,我說:“你肯定認識他,因為他就是你。” 劇本的伏筆 1991年,我參與創作了十集大型紀錄片《太平洋世紀》,該片獲得了當年的艾美獎,製作人是兩次奧斯卡最佳紀錄片獲得者亞歷克斯 吉布尼。 影片剛剛殺青之際,製片人亞歷克斯問我:“你知道比爾·莫耶斯嗎? “哦,當然!”我答道。 “美國最著名和最受人尊敬的電視評論家。” “我向他推薦了你,他要為PBS(美國公共電視台)拍一部關於中國醫學的電視系列片,劇組急著要見你。”亞歷克斯說。 第二天,我就飛到了波士頓,住在這部即將要拍攝的片子的製片人艾麗絲女士的家。 記得當地天氣悶熱潮濕,艾麗絲廚房的台子上堆滿了世界各個地收集的咖啡杯子。 我趴在客房的床上,一遍又一遍地看莫耶斯主持的著名節目。 艾麗絲說,和別的組員約好了一起到波士頓市中心吃晚餐。 艾麗絲開車在很窄的街道上繞來繞去,好不容易停下車來,停車費比洛杉磯的還要昂貴。 我們走進一家燈光很暗的講究西餐館兒,看見兩位穿著正式的男士已經坐在那裡等候。 大家彼此相互介紹了一番。 稍高一點兒的男士名叫大衛,是個猶太人,外形特徵很明顯,紳士派頭十足,小鬍子修剪得精美。 大衛是哈佛醫院的醫生,也是我們要拍的紀錄片的醫學顧問,他曾研究中醫,多次去過中國。 接著,大衛介紹了他的同伴:約翰 艾德勒,腦神經外科的手術醫師,曾是他哈佛醫學院的同學。 約翰金發碧眼,皮膚白皙潔淨,長相非常聰敏,類似小說裡的哈利 波特。 他說話機智幽默,常常引得我們發笑。 艾麗絲簡單講述了行程安排和拍攝計劃,她派我提前兩週去中國做籌備工作,我和大衛交接了一下,了解了所要接洽的單位,醫生和病人,還有拍攝地點以及所需要的一切事宜。 閒談時我問約翰去過中國嗎? 他搖頭。 但他又馬上說他的祖父曾在遙遠的年代跟遙遠的中國做過生意。 大衛笑著調侃說:“約翰可不是一般人,他絕對是個夢想家!” 約翰有點羞澀的樣子,但眼神迅速狡黠地一閃,遂神采奕奕地反唇相譏。 從我旁觀者的眼光看,他們是競爭者。 這就是我跟約翰艾德勒的第一次見面,乏善可陳,他和我們要拍的片子沒有任何交集,只是偶爾參加了我們的晚餐。 儘管離開時,大家都客氣地說,一定後會有期,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彼此也就淡忘了。 沒想到,二十多年後竟然在飛機上重逢,如同電影中的情節。 我覺得好笑,又有點悵然,老天可真是幽默,時不時來點這種,調節生活的乏味。 夢想家的邏輯 接下去的情景。 大家可以自由發揮想像力,儘管這算不上什麼奇緣,但足以令我們二人激動興奮了一陣。 他說難怪覺得我很面熟兒,但不敢冒昧詢問,因為亞洲人看起來很相似,就像在中國人眼裡的老外,長得都一樣。 他還一再地告訴,當年在PBS看了我們的片子,記憶猶新,非常喜歡,內容比我還熟悉。 他談比爾 莫耶斯,談大衛……, 我打斷了他,說如果昨晚的飛機飛走了,就不會出現今天的巧遇,飛機不飛,估計就是為了這冥冥中的緣分。 平靜下來後,我問他,大衛曾說你是個夢想家,夢想實現了嗎? 他微忖了一下,篤定地輕輕點點頭。 “快實現了。” 他告訴我這幾十年來,他主要只做了一件事,發明了一種射波刀,已經試驗成功了,在美國,歐洲,日本,韓國,中國等地治療上百萬的病人。 他還用此機器人給史蒂夫喬布斯做過成功的手術,延長了他幾年的生命。 我請他用老百姓聽得懂的語言描述一下。 他想了想說:射波刀是非侵入式地手術,換句話說,就是動同樣的手術但不需要切開病人的身體,用射線切除體內惡性和良性的腫瘤。 手術時間短暫,無痛苦,安全性遠超出傳統手術,且沒有恢復期,做完手術病人立刻復原。 他最近還發明了專門做腦部手術的機器人ZAP-X,第一台安裝在美國,第二台安裝在了中國北京的301醫院,已經馬上完成中國政府要求的臨床試驗。 他頻繁去中國的原因就是為了演示,講課,培訓及一切有關的事項。 他又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比如腦外科手術,人腦的精密使得手術很容易出現這樣或那樣的狀況,ZAP-X就是專門為治療頸部以上的腦腫瘤發明的,此機器人極精準,由電腦控制,比他過去的射波刀在技術上有了質的提高,設備體積小,容易安裝,價錢合理,目前是世界上最安全的設備,是本世紀醫學界革命性的突破。 我說:“這聽起來太不可思議了,你的意思是切除腦腫瘤不用再開顱了?” 他點頭。 “真的嗎?”我又問。 他笑了,又點頭。 “真的。” 你太厲害了!大家都知道嗎?為什麼來中國?我有點激動。 因為中國的腦腫瘤病人最多,有些特殊的地區,比如中國的東北,腦瘤發病率非常之高。 是的,我曾經有個非常好的員工,想起來就讓我很難過。 我的那位員工,他少年時住在東北,後來患了腦膠質瘤,動完手術大夫都沒有把他的腦殼合上,為了下一次復發時再度手術。 後來他過世了。 我說。 約翰說:“99.9%的病人還不知道ZAP-X,目前這是全球最先進的醫療技術,需要一個宣傳和教育的過程,需要時間,因為這不僅僅是技術問題,還牽扯無數其他的因素,比如,它將改變固有的醫療生態鏈,這是最難的,因為無數醫患間的利益盡在其中。但無論如何,它都是人類醫學的方向,就像是電腦互聯網會改變人們的生活,亞馬遜會改變實體店,奈非會改變好萊塢院線。 他拿出手機,找出ZAP的照片給我看,那是一台非常夢幻閃著深邃紫光的半圓形設備,照片裡設備的旁邊還站著四個人,有當年的時任美國總統,約翰艾德勒,郭台銘和軟銀的孫正義。 我驚嘆地說:“ZAP看著很漂亮啊,你是如何發明的?太不可思議了!” ZAP絕對性感,她很性感。約翰毫不掩飾自己的自豪,就像在描述他的愛人。 他很平和地接著說:“開始時只是個想法,然後就去做,從ABC的第一筆做起,一點一點,一步又一步,幾十年,經歷了無數次的失敗……, 就是這樣。嗯, 夢想……,一年救治400萬個病人,那就是我的夢想。 我沉默了,不知自己能說些什麼,語言在此時顯得蒼白。 清晨5點50分,飛機降落在首都機場。 分開前我倆互加了微信,留了電話號碼,彼此叮囑不要再斷了聯繫。 我看見有人舉牌來機場接他,他走到出口時還回頭跟我揮了揮手。 當天下午5點鐘左右,我在公司開會,突然收到了一條短信,是約翰發過來的,他說他在首都機場等飛機,晚上飛回美國矽谷。 我回复說你的節奏也太快了吧,我還準備倒完時差,請你去大董吃北京烤鴨呢。 中產階級的本色 晚上回到家,我在互聯網上查看約翰艾德勒的信息,得知他原來是個名人。 約翰 艾德勒,他不僅是頂尖的腦神經外科醫生,是斯坦福大學醫學院的榮譽教授,是射波刀機器人的發明家,是美國《 Cureus》醫學科學雜誌的主編,是個創業公司的創始人,是ZAP公司的首席執行官,而且,他還永遠努力渴望做一個正派的好人。 看他有如此多的職位,覺得這人活得可真累,太不好玩了,最好不要跟他做朋友,人生苦短! 我總是好奇,人類歷史上這些天才們都是如何被造就的? 我連做好一件小事都覺得困難,可你看看他們:達芬奇,他不僅是著名的畫家,雕刻家,音樂家,數學家,解刨學家,甚至還會造大砲打仗。 再看本傑明 富蘭克林,他不僅是印刷工,作家,出版商,科學家,教育家,政治家,外交家,還是美國的開國元勳。 更過分的是那些跟咱們同時代令人眼花繚亂的喬布斯和馬斯克們,簡直就是上帝派來的外星人。 毋庸置疑,艾德勒也是他們這些奇人中的一個。 不過,艾德勒沒有那麼遙遠,他觸手可及,你問什麼簡單幼稚的醫學的問題,他都會迅速地回复你。 當我查到了他在2009年秋天寫的一篇案例文章,講述了他發明射波刀的過程,仔細讀完,被深深地觸動。 他的研發過程一直短缺資金,四處籌錢,不僅掏空了自己的口袋,還掏空家人,朋友和同事的錢包。 無數次地面對失敗,面對冷落,面對承諾的背叛,更甚之的還有被羞辱,被他人稱為愚蠢的艾德勒。 但他沒有放棄,一生一世地堅持,真是有鐵一般的意志。 文章裡總結的那些教訓和反省文字,讀來令人莞爾,但也有點心酸,因其毫不遮掩的誠實: * 創業時不可能做好所有的準備,冒險精神和天真不一定是壞事。 * 儘管機會多是留給準備好的人,但運氣更重要。 * 當生活給你檸檬時,你就擠檸檬水。 * 不要低估三個F:朋友,傻瓜和家人(friends, fools and family)。 * 乞丐無權選擇,但要提防失去價值的交易。 * 抱最好的希望,做最壞的準備。 * 時間不會等待。 * 堅持你的所愛。 後來我和約翰常常隔著大山大海地在空氣中聊幾句。 我說讀了他的段子,讓我想到了本傑明富蘭克林,尤其是那句“如果你不能用才華說服他們,就盡量混過去”。 說完,我樂,他也樂。 他說富蘭克林是他心目中的英雄,在哈佛上大學時,他曾獲得富蘭克林獎學金。 他還說,自己出身於中產階級家庭,高中畢業全憑個人努力考進了哈佛大學。 從年輕時我就一直想弄明白到底什麼是所謂的美國精神,什麼是美國社會的基本價值觀? 我仔細地多遍地研讀過富蘭克林理論,老實說,覺得特小兒科。 他的那些窮查理格言就類似是中國給孩子讀 三字經:“香九齡,能溫席;融四歲,能讓梨”之類的人倫義理,跟中華傳統文化的道德觀一摸一樣,是普世的。他說的都是絕對實用主義的大白話,讓中產階級通過勤儉,奮鬥,誠實,幫助他人,算小賬,賺錢,致富,從而進入精英階層,改變自己的社會地位。他不懼威權,相信社會階層的流動性,而非固化。 美國的精英階層由兩部分不同人組成,一部分是含著銀勺子出生的有世襲背景的上流社會,另一部分則是以富蘭克林為代表,通過自我的努力工作獲得成就或財富而進入精英階層的成員。 過去兩三百年的文學作品中,不乏有嘲諷後者庸俗化的美國佬新形象,這些中產階級學會了精英們高雅的談吐舉止,也保留著工人階級的勤勞本質。 我是一個學藝術,並受浪漫主義影響極深的人,從很小的年齡起就推崇情感,追求精神的高貴呼喚,所以富蘭克林這種缺乏激情,過於平淡,鼓勵人們追求財富,精打細算的那種“老婆孩子熱炕頭”,完全沒有英雄氣概的哲學,對我根本沒有吸引力。 可你敢說這些智慧超凡的科學家,政治家們不夠深沉嗎? 儘管他們的價值觀簡單到了令人感覺是世俗的膚淺,哪裡比得上咱們中國文化里諸多夫子們那些高深和話中有話的奧秘,更談不上去比較歐洲哲學思潮中各種精湛崇高的理論了。 然而,就是這種具有鮮明中產階級特徵的樸素實用主義被推崇備至,形成了坦然自若的美國精神。 用我們的俗語說,就是本色,雙腳牢牢地踩在地上。 他們少了貴族的清高和傲慢,更加包容,對待社會問題開明靈活,尊崇努力和奉獻精神。 就像很多好萊塢大片裡刻畫的那些人物,他們都是極普通的小小老百姓,過著最簡單的生活,嘴裡不會說大道理,更不高貴,他們低調,甚至被忽略,但在各種危難中,他們往往會挺身而出,釋放人性的光輝,隨即,又消失在平凡之中。 思考是毒品,一沉思就會漫無邊際…… 總之,是約翰引起了我很多的思考。 醫生的責任 2020年疫情期間,我被困在洛杉磯哪裡都去不了,約翰說他也被困在矽谷,每天擔憂北京的ZAP。 他邀請我去親眼看看他的設備,於是我打完了疫苗就開車6個小時去了北加州灣區。 那是晴朗的一天,我下午到達了ZAP公司。 約翰先帶著我參觀了各個部門,我看到的都是專注的科學家和工程師,與我熟悉的電影公司差別巨大。 我還見到幾位中國員工,其中跟我交談的一位是清華大學畢業的,他用中文跟我解釋了很多原理。 最後,我親眼看到了展示台上的設備ZAP-X,令人驚艷,很神奇的感覺。 約翰和我在設備的旁邊留了影,我倆兒都還戴著口罩。 之後,他說出去走走,於是我們就沿著海灣散步。 我說你已經是這麼著名的醫生了,收入這麼高,你是為了錢嗎? 為何勞民傷財給自己找這個一輩子的麻煩? 他說常人很難理解腦科手術大夫每天要面對的,那時常是生與死的選擇,他經歷的最大快樂是看著病人得救,最大痛苦是目睹死亡,尤其是孩子們的死亡,真的令人心碎。 有一次,他去參加一個葬禮,他哭得比逝者的親人們還要傷心,無法自已,家屬們反而不斷地安慰他。 他說:“我無數次地不想再做下去了。” 我沉默了一會兒。 “現在中美關係這麼差,你把最好的設備帶去中國難道就不怕美國人恨你?中國人也同樣會恨你。” 約翰愣了一下。 “我是醫生,我的第一責任是救助病人,不管他是非洲人,亞洲人,歐洲人,還是美國人,認識不認識,對我來說都一樣的。而且,中美只是競爭夥伴,不應該愚蠢地相互仇視。” 我看著他的臉,突然覺得他怎麼這麼幼稚。 我注定要做我該做的事,和金錢榮譽無關,也是對至今沒有得到最佳治療的數百萬癌症患者的責任。 我統計了一下,每年差不多有三四百萬的腫瘤患者,我並不認識他們,但我確實覺得我有責任。他很輕聲地說。 有人被封為英雄是因為他殺死了多少敵人;而救了多少人,甚至救了包括“敵人”的人,也能被算成是英雄嗎? 我的腦海裡倏地閃過這個念頭。 “我是個最普通的人,非常不情願選擇這麼難的事,但我不做就沒人會去做。沒辦法,命裡註定的,無法推卸。實在太累了。”他又說。 我問:誰是ZAP公司的投資人? A和B輪投資人是郭台銘先生,我非常感激他。他答。 我有點吃驚。 坊間對郭台銘的負面新聞消息頗多,他在人們的印像中是個專橫跋扈,貪婪無情的資本家。你怎麼認識他的? “他的弟弟是我的病人。” 他停頓了一下,“郭台銘是少數對社會有責任感的有錢人,也許他表面上不那麼溫和。 絕大多數的資本家,只追逐更快地獲得更多的金錢,並不覺得他人的死活跟自己有何相干。 他們隨時會違背承諾。 他接著說:“我認為富人對社會有付出的責任,獲得大量金錢的人,需要真誠地付出,否則就沒有人類文明和科學的進步與延續。 同意,沒有佛羅倫薩的美第奇,當代人也許就看不到今天的米開朗基羅。”我點頭。 此時,我對郭台銘舉手加額。 那天有微風,海岸邊開著艷黃色的加利福尼亞的罌粟州花,細細的花桿被風吹得搖弋,那動感愈發顯得漂亮。 我們沉默地走,各自想著心事。 約翰看我盯著那些花兒看,緊張地說你可不能摘啊,法律規定的。 我斜眼瞟了他一眼,心裡好笑。 最後,我說:“我幫你。” 他扑哧地笑了出來。 “你又能幫什麼?” 是啊,我又能幫什麼。 我既不是有錢人,投資商,也不是科學家,工程師,說到底,只是一個無用的人。 我茫然自嘲地苦笑了一聲:“不知道……” 是的,我無法為他做什麼,但他卻有可能幫助我們。 天有不測風雲,萬一哪天咱們的家人,朋友,同學,親戚,老師……,不幸罹患了腫瘤,而又到了束手無措時,或許他能給我們帶來一線的希望。 所以,請記住這個名字:約翰艾德勒 John Adler 2021年8月7日 於洛杉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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